第27章 他配不上那么好的秦欢
秦家的状元宴办的轰轰烈烈。
客似云来里摆了整整七日的流水宴席，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一不来恭贺。大房的缫丝作坊、果脯果酒作坊、玩具作坊、榨油作坊等，二房三房的养猪厂、养鹅养鸡场、奶牛场等，工人全部休假三日，且拿到了秦家发送的大小礼品。
秦策身着大红袍，头簪绒花牡丹，意气风发少年郎，游了一整日街。
这日，秦欢在慈善私塾看档册。邓修将新进来五个孩童的情况写的很清晰，他们都是百姓的孩子，没有孤儿。
放下档册后，发现门外有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正在朝她探看。
秦欢冲小孩儿招招手，“你是来找我的吗？过来。”
“欢姐姐！”
这才发现门后藏着一群大朋友小朋友，欢欢喜喜朝她扑过来。
秦欢原来并不喜欢小孩儿，后来接触多了便觉得还好。只是依旧觉得难以应付，一个两个还好，一群娃娃就叫她破头疼了。
好在邓修前来救场，他和蔼间不乏先生的威严，提醒孩子们秦先生要上课了。
秦先生是指三叔秦渭，也是私塾的先生。
“果然还是你会应付孩子一些。”秦欢扶额，有些的无奈的笑。
“我接触的多了。”邓修微微一笑，顿了顿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发生什么事了？”
秦欢叹息，隐藏一些部分，将船上那场风波讲与他听了。
邓修的眉头越蹙越深，尔后才慢慢舒缓，道，“幸而你和大郎哥无事，此行当真凶险，那等歹人，只怕也不是郡县中的官府能查到的……同你并肩作战的那位萧大人，他是大郎哥未婚妻子的兄长？”
“是呢，所以我也唤他阿兄。”
阿兄……邓修呢喃，一股莫名的情绪攀上心头，他略有些苦涩问，“他家中还未有妻室么？”
此事秦欢是不太清楚的。
不过她依稀记得，萧盈歌跟她吐槽过兄长还不娶妻。
对哦。
萧家阿兄看起来比她哥年纪还大，竟还未娶妻。
“没有。”秦欢说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邓修，阿兄他貌似问过我同样的话。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是大姑娘，十之八九该嫁人了，却还梳着姑娘的发髻，他才这么问的？
“你呢邓修，你为何好奇人家成婚与否？”
他又不知道萧愈的年纪。
邓修藏于袖中的拳心一紧。
方还只是隐晦的猜测，此刻已然能确定了。
秦欢，这么耀眼的秦欢……
“没有。”邓修掩去苦笑，摇头道，“我随便问问的。”
秦欢不疑有他。
邓修见她偷感极重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忽而从袖中掏出一物来，“此行上京，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给我的？”邓修微讶，垂头看着静静躺于秦欢掌心的扳指。
厚薄和宽度都适中，玉色是白加绿的，白多于绿，绿纹冉冉，似绽开的花束，似浮云……此刻在邓修目中，绚烂至极。
秦欢颔首，又怕老古董邓修觉得此行为不妥，加上一句，“我找着不少合适的礼物送给他们，这只扳指我觉得跟你很相称呢。”
邓修明白“他们”是指家人。
他心头愈暖，方才那抹烦躁渐被驱散。
抬手接过套在拇指，“谢谢，我很喜欢。”
秦欢只听得他言语淡淡的。
心头不禁叹息。
邓修除了书外，对任何外物都是淡淡的，他貌似没有什么特别喜爱之物，她这只扳指大抵也不能讨他喜欢吧。
“哎哟，欢欢来了。”恰时，余光中撞入道人影。
“伯母。”秦欢笑着唤人，又道，“这几天客似云来大摆宴席，您怎么没去呢？”
来人正是邓修的母亲周氏。
周氏乐呵呵的，满面笑纹，“去过了，我头一天去过了。只是私塾后厨还得我来抡大勺，我走了吕大姐一个人忙不来。”
“说的也是。”
私塾会管午餐，后厨雇了两个人，周氏是其中之一，正好也能在邓修身边关照他。
“欢欢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周氏殷切的问。
秦欢答应了。
周氏的话不是客套，这整个私塾都是她的。只是看她是在弟子区吃，还是跟邓家人一起吃罢了。
秦欢走后，邓修帮母亲收拾碗筷。
却见周氏将抹布往锅里一甩，面上不见方才的好颜色，坐在一旁不说话。
邓修显然习惯了，拿过抹布默默擦洗着。
“她到底什么时候嫁给你？”
邓修微垂目色。周氏更为气恼的声音传来，“她要你入赘秦家就算了，这样白不提黑不提的算个啥？”
“娘，你别说了，我跟秦欢之间不是这样的。”邓修觉得刺耳。
“儿子啊，你就是太老实了，她这是羞辱你呢。为娘就没见过十七岁还不嫁人的姑娘，她这是诚心拖着你！”
玉质扳指与瓷碗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响来。
邓修攥紧了碟子。
“我呸！她家又不是没有男丁，男丁还是个状元郎呢，她去招哪门子婿啊！”状元郎的字眼还颇有些阴阳怪气。
“要我看你就该继续往上考，你以后也当个官老爷，那为娘的腰杆子可就挺起来咯，哪像现在这样，仰她秦家鼻息过活！”
周氏不想去客似云来吃流水席，是她觉得状元郎的大红字眼扎了眼睛。
她眼瞧着秦家大郎一步一步往上考，而她家小子却甘心在私塾里当先生。这全是拜秦欢所赐！
邓修的双目都红了，紧扣着那只碟子，用尽全身气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将其砸出去。
“那娘……”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的婚事全凭你做主，你给我物色个姑娘，我娶就是了。”
周氏一愣，震惊的盯着邓修背影，剩下的刻薄的话全堵在嗓子眼。
邓修继续道，“我跟秦欢并未定亲，我娶了妻子，就算是秦家单方面有意，也不能强使我入赘吧。”
“儿啊，你……你要娶妻？”周氏惊的站起身来。
明明方才说邓修被耽误的人是她，现在听邓修要娶旁人，一脸不赞同的也是她。
邓修扯了扯唇瓣，露出抹讽刺的弧度。
他知道秦欢心里有他。
可是他不敢跟她在一起。
其一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秦欢。
其二，也是他极为难堪的一点。
他有这样一对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爹娘。
他们并不是觉得秦欢耽误他，他们只是对“入赘”颇有微词。他们比谁都希望秦欢嫁进邓家，他们想要的是秦欢一手打拼起来的财产。
明明当年最落魄之际，是秦家向他们施以援手。
在数个听到他们密谋的夜晚，邓修都羞愧的难以入眠。
他真的很喜欢秦欢，很想回应她啊。
“我已经弱冠了，娘你从三年前就盼着我娶妻吧，只是后来遭了变故。”邓修一家到丞水县，不多不少恰好一年半。
三年前是他取中秀才那年，邓修依旧记得，周氏那会儿有多高兴，恨不得把全村乃至镇上的姑娘都叫来叫他挑选。
“儿啊，你不是喜欢秦欢吗，你说什么呢你要娶谁啊……”
这对母子余下的闹剧已经不入秦欢的耳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道修长背影，默默的退离，手中还攒着，要送给周氏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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