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壮汉拉着铲子刚爬出半个身子，王小春啊呀一声，铲子一扔，转头就跑。壮汉用力一跌，头脸都快淹下去了。有人赶紧伸了根锄把头下去，他勉强抓住才被拉上来。

一身汗衫全是污泥，臭气熏天，他女人扑上去就大哭大叫的。

嘴里都是泥，一时半会说不得话，就拿眼去找王小春。

他早就跑得没影了，哪能等这壮汉缓过气找他。

王庄的人都在偷笑，也有人认识这壮汉的，就喊：“牛老二，让你耍威风，不就碰了你婆娘一下嘛，你就跟个傻子置气，这下好瞧了吧，弄得满身泥浆，倒还真像头老黄牛。”

牛老二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撑着身子要起来，一迈步就一个踉跄，那鞋里的淤泥少说得有三五斤，不由得火冒三丈，边倒鞋边安慰自家婆娘：“我瞧出那小子来了，王庄的王小春，回头我打上他家门去，给你出气。”

婆娘哭得满脸泪痕，抽泣说一个傻子，打赢了也没脸面，打输了更丢脸，这事就算了。

王老根听到人传话就跑到旁边，拄着根锄头冷冷的瞧，这牛老二敢犯浑，他就一锄头上去，把他打成牛下水。

小雅好半天才追上王小春，抚着胸口就说：“你又玩弄人吧？站着好好的就躺下去了？人家还刚好就踢在你胳膊上？”

“哼，我要不躺下来，摔沟里的就是我，你以为我乐意啊，你瞧瞧我这胳膊。”

一拉袖子，上头乌青一块，小雅瞧得心疼，就说要给他找药酒。

“你让我摸下就成了，擦啥药酒，大老爷们的。”

笑嘻嘻的伸手上去要摸，被小雅拍开，拉着他就往杂货铺跑。

小雅妈也上田头去了，这铺子里没人，一进去，王小春就翻糖罐子，猪油糖还不吃，专挑牛奶糖，被小雅白了几眼，才安心的坐在椅子上，由她抹药酒。

这药酒是小雅她爷爷留下来的，老人以前是赤脚医生，做的药酒十里八乡的都闻名。

一小杯都能卖十七八块的，这不计成本的往胳膊上抹，起先王小春还当她存心报复，手劲老大，就想报复回来。

可没多久，一股热气从肉里升出来，药劲散开，舒服得紧。

“小雅，你爷爷这药酒还有吗？”

小雅以为他要图这药酒，使劲摇头。

“留了方子吗？”

小雅更确定了，把药酒盖好收起来，就往外赶他。

“你不想发财吗？”

“发啥财？”

“你给我嘴一个，我就告诉你。”

小雅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把门砰的一关。

王小春嘿笑声，就摸着脑袋往家走。田上是不能去了，那恶虎一样的汉子，被他打一拳，可就不是乌青的事了。这脑子才好，不能再被打傻了。

回家把剩下的田螺就着井水洗了七八遍，瞧沙子都出来了，就跑去摘了十来片紫苏，两三颗辣椒，等李银花回来给炒上。

回屋瞧着沅儿姐留下来的书就挠头，这都瞧完了，再瞧也没注意，听说村委会办的阅览室还有一堆书，就想等王老根回来让他去借。

这头想着就有人在拍门，啪啪的敲得像催债。

“王小春开门，我是牛老二，你他妈撞了我婆娘，害我摔沟里就想跑了？没这便宜事，你把门开了，跟我单挑！”

这家伙还找上门来了，走出里屋，就瞧见牛老二那半张脸在墙头上。

“王小春，开门！你不开门，我把门砸了！”

泼！

一脸盆水冲着墙头就泼过去，牛老二闪躲不及，被淋个劈头盖脸，气得他哇哇大叫，将门拍得更是嘎吱的响。

他那婆娘也跟来了，她却不是担心牛老二出事，一个傻子，凑巧的把牛老二弄到沟里，那算啥本事，真刀真枪的来，她还不信这附近村子能打得赢牛老二的。

她是怕牛老二手重，这闹出人命来，那就糟糕了。

前年把小南村的赖家顺打出肺病，就赔了一万多呢，家里有些钱可也经不住折腾。

“小希，你站远些，老子把这门板给踹了。”

牛老二往后一个虎跳，前冲几步，抬腿就往门上踏去。

眼瞅脚底就要挨着门板了，门突然一下开了，他收不注，整个身体往前一冲，脸就吓得煞白。就瞧前头地上放着两把菜刀，被一条麻绳捆得竖起来朝上。

幸好他腰劲大，一个扭身，硬生生的躲过，身体也重重的摔在地上，脸就贴着菜刀，魂都差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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