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应劫之人是他？
轮胎猛地打了个拐，差点从公路上冲进沙滩里去。
“刺啦”一声巨响，装着朱砂的盒子从姜恩许手里飞出去砸在了车门上，好在关够紧，不至于撒出来。
好在这条路上车不多，没把他们自己撞飞。
夸得太早了，姜恩许面无表情地想。
那个沉稳缜密的小齐总被血统纯正的“齐二”立刻取代，影子都不带剩一点的。
“找谁？”
齐谅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二话不说拍板答应，甚至什么都没问就开始条件置换。
姜恩许把盒子捡回来，想了想：“北北城的北方，或者名字里带北的人。”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姜恩许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怕不是疯魔了。
大海捞针，也没有这么捞的。
齐谅一脸空白，他张了张嘴，迟疑：“看来那辆粉色大G你是真的很嫌弃。”
这么报复他，很有新意。
姜恩许笑意一敛，冷冷道：“再提它一次，我就把你头发染成粉的。”
齐谅原地消音。
北城的别墅只是暂居，齐谅没有长住的打算，因此家里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有，他送姜恩许到家，又牵着琥珀就近去了菜市场。
齐大少爷买菜轻车熟路，是高中时跟老爷子冷战被断生活费练出来的娴熟技巧。
他站在白菜摊子前挑挑拣拣，价格高昂的定制衬衫袖口被卷到了手肘，毫不讲究地蹭到塑料布上的水珠，他的存在同整个充满烟火气的市场格格不入。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喧哗，电话里传来助理崩溃的声音：“少爷，哥，我的活爹！你起码给个范围啊，我们上哪儿给你找什么北边的人啊！”
齐谅哼笑一声。
“我不管，你给我找。”
他要是找得到，还打电话让他们去海底捞针？
买菜的婶子不满：“小伙子，你的菜还要不要了，旁边还等着上称呢！”
齐谅忙不迭挂断电话。
“要要要！”
惊雷几乎要撕破苍白的天穹，白光先至，巨响遂行，暴雨一刻不停地泼洒而下，在窗户上敲打起来。
姜恩许站在窗边，她看向渐渐在雨雾中朦胧的北方，思绪如潮。
旁边书桌上的三个盒子已经被打开，两盒色泽极好的朱砂，和师父给的没什么差别。
但中间的那一盒里装着细碎的蓝色晶体石，内里半透明，折射出彩虹般炫彩的光芒。
绕是有准备，在打开的这一刻姜恩许还是觉得廖惊声是活腻了。
她忍着脾气，轻轻晃动了盒子。
只晃了一下，那些蓝色晶石的光芒映照出来，将整个盒子都照成了蔚蓝，流光溢彩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姜恩许陡然停下。
盒子内里的边缘露出一点奇异的色彩。
她皱着眉，把晶体全都抖在桌上，终于看清了那盒子完整的内里。
那是一幅很奇怪的图，色泽像西北风沙中摩挲多年的敦煌壁画，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怪异吸引力。
一望无际的海、卷起的滔天巨浪，不知名物种敞开遮天蔽日的长翼，现出巨大的鱼形虚影。
而这之上，在最高的巨浪中间是雪白的人影，袍袖飞扬，似乎正展开双臂，仰头看着那轮太阳。
四周星星点点的白，像雪。
整幅画风格怪异，姜恩许从头到尾看完，怪异感更重，但心口像是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她呼吸有些罕见的急促。
长着巨大翅膀的鸟，虚影是海一样宽广的鱼……
这是鲲。
她伸手抚摸过那个中央的人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
鲲、落雪、遍布礁石的海、能操控浪涛和飓风的人。
除了海神玄冥，她不作他想。
冬有玄冥，司管海、风，权掌凛冬，传说中耳悬青蛇，能传瘟疫。
最重要的，玄冥是冬神，居于北海。
姜恩许站在桌前看了半晌，脑海里已经将那画彻底刻进了心底。
良久，她冷笑一声。
真巧啊，她来北城找人，刚买了朱砂就碰上这么一幅画，明明白白把结果放在她面前。
别说贵人了，廖惊声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廖惊声又是为什么直截了当地找上她，姜恩许想，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廖惊声会来找她的。
暴雨过后，雨水淅淅沥沥从屋顶落下，天空蔚蓝如洗，但风声一刻不停。
台风“娜伽”将于渠海登陆北城，不光直面“娜迦”的北城，就连周遭城市都会被影响。
姜恩许坐在房间里，给小邺山下的人打了电话。
她临走前给了那家人一笔钱，请他们照看道观，只是担心一周后天气太差，道观里会没照管好。
接电话的是婶子家刚上高中的女儿，甜甜地叫了声姐姐，保证一定会把道观收拾好，绝不会被台风影响。
姜恩许这才挂断电话。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齐谅火急火燎地让人把车颜色改了，但车外观上弄出一些瑕疵，彻底修复需要好几天，因此也就暂时搁置，没敢送到姜恩许面前。
一连几天，齐谅那边鸡飞狗跳，始终没能找到姜恩许要的人。
台风到来的前一天晚上，薛杳出院了。
她脸色红润，手上虽然还绑着石膏，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明媚，进门时中气十足，还有力气吩咐人给她炖汤。
薛朔扬悉心照顾着，嘘寒问暖。
姐弟俩之间气氛融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薛蔺好几天都没回家，为了在台风之前部署好公司的一切，不至于耽误事，连轴转，面都没见到。
杜婉清倒是回来了，但看她的眼神冷冷的，好像是厌弃。
姜恩许倚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往下看，事不关己，直到薛杳抬头往上看，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姐，台风就要来了。”
薛杳不怀好意，并无遮掩。
旁边的薛朔扬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低声笑起来。
凛冽的风声已经从门外传来，像游魂在外哀嚎，姜恩许漠然看着她，回以微笑。
“是啊，希望今晚你能睡个好觉。”
准备作妖了吗？
那……薛杳，晚上好。
门外一缕烟雾似的黑影悄无声息跟了进来，青白的脸弥漫着死气，咧着嘴，兴奋地跟在薛杳身后。
她每走一步，脚跟就踮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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