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以为你会帮我，帮我抓住七杀，看来我真的想错了。为了你的一条命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是这个结果。哪怕是四年前，我也没打算真正对你动手。”莫阑珊可以说是被气疯了，她说着藏在心里的往事，如果不是被莫景凉的冷淡气成这样，她恐怕永远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把她所有的不忍心与舍不得都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莫阑珊不停地后退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夜身后的莫静岚身上，她伸出手指着莫静岚，激动的说道：“还有你一样，如果当初不是我故意瞒住了习远，把你支出府里，你还活得到今天，还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我在突袭莫家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所以在动手之前，就先把你和莫景凉支了出去，就是不想你们两个出事。你去的那个地方，我早就查到了沈家会有一对车队经过，故意拖延了习远派人去搜寻你的时间，多给你不少时间遇见沈家的车队。不然你以为你还可以活下来吗？”

“习远很早之前就部署好了，绝不会有漏网之鱼。你们两个能逃出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违背了家主的命令，执意要救你们两个，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真是可笑。”莫阑珊自嘲的笑起来，她移动了手，又指着莫景凉，继续说道：“那个叫冷冰熙的小丫头，当年她藏在柜子里，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有意留她一命去通知别人来救你。这些事情我原本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因为我觉得我当初的做法值得。我莫阑珊从来都不来介意别人怎么看我、说我，也不在乎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当初真的想要杀了你们。只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就不该念着你们两个的好，舍不得你们两个死，才会费劲心思做出那些蠢事。”

扫过在场的几个人，莫阑珊露出嘲讽的笑，冷冷的说道：“成王败寇，我落到你们手上，算是我败了。只不过这件事永远不会完，我就是死，也要沈家付出代价。所以要杀就杀，死了总比被木青瓷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抓回巫月神教，又像犯人一样关着我四年，天天喂着不知道什么的药要好上多少倍。”

“喂药？”

“把我关在一个屋子里，一关就是四年，还真是好本事。还有那几个看守我的人，每一日都抱怨着看守一个疯子的日子是有好难过。”莫阑珊心里也是很不平，她从不认为她疯了，只是呗木青瓷关了四年，没疯都要被逼疯了。更何况她已经得了疯病，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又加上受了不小的刺激，脾气也越发的暴躁了起来：“他们都说我疯了，就连看守的人都以为我疯了，把我锁起来关了四年。但说了疯了的那些人都死了，我逃出来的时候就杀了他们。哈哈哈……哈…哈哈……我的确是疯了，被你们这些人逼疯的。”

莫无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莫阑珊的身后，他一个手刀打晕了莫阑珊，他顺势接住昏倒的莫阑珊，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阑珊，抬头对着莫景凉说道：“公子，大家姐的事还需要冷静对待。而且……她……多半是疯了。”

“我知道。”莫景凉低垂下眼，有一种两难的感觉。一边是害过他的莫阑珊，一边是要为被杀的妹妹报仇的沈夜，怎么选？突然明白了苏笙做临走之时所说的话，这件事就此作罢最好，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莫景凉没有想到，莫阑珊在消失的四年里竟然是被木青瓷关在了巫月神教。不过看莫阑珊的样子，她也并没有受什么苦，只是一直被关着。这一次，她是逃出来的。对于木青瓷为什么要替莫阑珊隐瞒杀沈画的事，莫景凉也能够大概猜出来。木清玄喜欢莫阑珊，也让木青瓷答应过他绝不伤害莫阑珊，所以出事之后，木青瓷便替莫阑珊挡下了此事。毕竟有巫月神教这个强有力的后盾，沈夜就算是要出手，也要掂量三分。何况萧妄宴还在，他也绝不会放任沈夜擅自对木青瓷出手。但莫阑珊不同，她被江湖上的正道人士喊打喊杀，谁会去得罪沈夜而救一个莫阑珊。

“放了大家姐吧！”

说这话的人是莫静岚，她从沈夜的身后走出来，看了一眼昏迷了的莫阑珊，她转过头看着沈夜，坚定而认真的说道：“放过大家姐，也放过青瓷姑娘。这件事她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画儿。俗话说一命还一命，画儿害死了清玄哥哥，被大家姐上门寻仇也并非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沈画是你的妹妹，清玄哥哥也是青瓷姑娘的亲哥哥呀！”莫静岚今晚上的确是受到了冲击，她第一眼看到木清玄的时候，就对他抱有好感，可以说是十分的喜欢与崇拜他。这种感情无关于男女之间的情意，而是一种对有一个这样绝世无双的哥哥的向往，粗略的说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与崇拜。

“你再说些什么？”沈夜震惊的看着莫静岚，没有想过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沈夜心里也明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平时，沈夜也一定不会觉得来报仇的人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当这事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话永远是说得简单，真要是做起来的时候，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说这件事算了，就此作罢。你的妹妹是沈画，清玄哥哥的妹妹是青瓷姑娘。难不成沈画的命，清玄哥哥的命就不是命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不是青瓷姑娘大度，保下了沈画的尸体，你觉得画儿落在了大家姐的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画儿偿了命，大家姐也可能疯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莫静岚以为沈夜是明知了沈画先无辜害人之后，还打算不放过莫阑珊，也不想放过木青瓷，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说话也大声了起来。

她只是旁观者，所以这些复杂纠葛的事也看得最清楚。她不想沈夜因为仇恨而被蒙蔽了双眼，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沈画做得不对。大家姐虽然杀了沈画，但也可能因为失去木清玄的打击太大而发疯了，总的来说还是付出了代价。能把事情作罢最好，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莫静岚只觉得火气冲上了心头，尤其是之前就从莫无争哪里知道了沈画临死诅咒莫景凉的事，心里更是不舒服。她也希望这件事可以好好的结束，也明白自己丈夫的痛苦，可想要温言细语的劝说他时，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怒气冲冲：“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就此作罢不是很好吗？我都从无争哪里听说了，沈画临死的时候还诅咒我那个性子冷淡的笨蛋弟弟。因爱而生妒，这就是她爱阿凉的方式吗？七杀是谁？我在萧妄宴的婚礼上听人说过了。她也是因爱而生妒，灭了叶家满门。沈画可以和七杀合作四年，她也是因爱而生妒，难保她以后不会变本加厉想要灭我莫家满门。”

也许是自觉说得过分了，莫静岚没给他们说话的任何机会，紧接着说道：“我不想这么说沈画，她是你妹妹，是我的小姑子，可是你应该正视她的所作所为。我相信大家姐的话，她就是那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看她的人。她以前虽然替隐家做事，可她只是为了清玄哥哥。她心狠手辣，她杀人如麻，她滥杀无辜……”

莫静岚停顿了一下，她只觉得身体有异样，忽略掉不舒服之后，继续说道：“可她绝不会冤枉一个跟她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小姐，所以我相信她的话。你应该正视沈画的死，好好的料理她的身后事。你现在有多难过，清玄哥哥死的时候，大家姐和青瓷姑娘就有多难过，甚至比你还要难过痛苦不知道多少倍。那段时间我就在想，清玄哥哥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会死？现在我知道，他死在沈画的妒忌心中。但沈画在四年之后也付出了命的代价，这也许是偿命抵债了。可在大家姐的眼里，这还不够，她恨得太深。我可以从大家姐的表现之中想象青瓷姑娘该有多恨，也可以想象你有多难过。可这一切都是自作孽，所以不可活，再去计较又有什么意思？只是为了出一口气，那未免太不值得了。”

听着莫静岚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几人也是被惊住了，没有想到最爱热闹、贪玩好耍的莫静岚却是看得最透的。尽管莫静岚说的话可能不怎么好听，也在潜意识里偏袒着莫阑珊，可她至少看得很清楚，也想得很明白。

可这番话在沈夜听起来却很有意味，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娘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以说是有点不可置信，就像是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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