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母女
一想到苏笙月，木青瓷只觉得心一纠，钻心的疼着，就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血肉模糊的心间尽情的嗜咬着，吞噬着她的血肉。越是想要去忘记那张脸，忘记那一个人，可偏偏越是忘不了，反而会记得越来越深。可那无情的欺骗，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肆意的背弃，一次又一次的在木青瓷的眼前重现，胸腔里积满了怒气，讽刺与嘲讽再一次落进心里，与卑微而不可自拔的爱恋缠绕交织在一起，结成了解不开的死结。破败的一切纠葛着再一次的欺骗，从未逃出的棋局，她做了多少人手中的棋子。当干净的双手沾染了污秽，淋着滚烫鲜红的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咔吱！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流萤小心的伸了一个小脑袋进屋，她看着满是狼藉的屋子，又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木青瓷，慢慢的推开门，进了屋。流萤站在门边，她关上了房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动都没有动一下的木青瓷。眼神中有着怯意，她捏紧了小拳头，迈动着步子，避开散乱在地上的东西，走到木青瓷的身边，柔柔的唤道：“姑姑，小萤儿陪你好不好？”
木青瓷恍若根本就没有听到流萤的声音，她还是动也不动一下，就那样低垂着头坐着，眼中黯淡无光，也没有一句话。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唯一不变的东西则是眼泪，苦涩的泪珠顺着木青瓷的脸落下来，掉在冰冷的地上。一滴又一滴，停不下来，好似要流个干净一般。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可此时此刻，早已不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木青瓷那颗破碎无比的心。可能已经彻底的破碎了，就算再怎么拼凑，也不会还原了。
流萤又靠近了木青瓷一步，她心中只觉得害怕，也许是她从未看过这样的木青瓷，所以格外的感到不安。流萤伸出手拉着木青瓷的衣裳，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细小的手上，最后散作水痕留在手背之上。流萤吃惊的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木青瓷的脸上，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流下来，那双眼中有着许多流萤看不透的情绪。虽是流萤不懂此刻木青瓷的心情，但她也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的娘亲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很伤心。
“姑姑，你看一看小萤儿好不好？是不是小萤儿哪里做错了，所以姑姑生气了。”流萤只是个小孩子，她此刻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流萤拉起木青瓷无力搭着的手，把小脸贴在木青瓷的掌心，可怜的说道：“姑姑，小萤儿一定会听话的，再也不会不听话，你看一看小萤儿好不好？就算姑姑骂小萤儿两句也好呀！”流萤急得哭了出来，她着急的说道：“姑姑，你跟小萤儿说句话好不好？小萤儿好怕姑姑不说话了。”
木青瓷用余光瞄了一眼流萤，她从流萤的手中抽回手来，冷漠而又不近人情。这时她好像当流萤不存在一般，眼神幽深，讽刺的笑起来，声音清浅，却听出一股苦涩。
流萤这下子是真的怕了，从木青瓷把手抽走的时候，她真的害怕木青瓷不再要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伸手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亲别不要小萤儿，小萤儿会乖的，再也不会不听娘亲的话了。小萤儿不要爹爹，只要娘亲，也只有娘亲。娘亲不要不理小萤儿，小萤儿好怕娘亲哭，娘亲不要哭了好不好？伤害娘亲的人，小萤儿都不会原谅的，就算是爹爹一样。所以娘亲不要哭了，你还小萤儿，小萤儿会一辈子都待在娘亲身边的。”语毕，流萤又抓着木青瓷的衣裳，伤心的哭着，想要求一个回应。
木青瓷只觉得胸口一堵，突然就喘不过气来。心结已经郁结于心，又加上满腔的怒火与种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噗！木青瓷吐出一大口血来，弄脏了脸上戴着的面纱，她一把扯下被血弄脏的面纱，丢在了一边。惨白的脸色十分难看，嘴角还有着点点血迹。
“呵呵……呵…呵呵……”
流萤被吓到了，她看着突然笑起来的木青瓷，她哭得更厉害了。从衣服里摸出干净的手绢来，她踮着脚尖小心的替木青瓷擦着嘴角的血迹，小脸上的表情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流萤边擦着血迹边哭着说：“娘亲疼不疼？流血了，肯定很疼。小萤儿去叫白叔叔过来。”
“别去。”木青瓷一把抱住流萤，感受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木青瓷闭上了眼睛，她无比心酸的说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幸好还有你。好好活下去，不要来中原，永远也不要来中原了，这里是个让人堕落毁灭的地方。女娲大神在上，她会护佑所有苗疆的子民平安无事。我的女儿，一定要活下去，不要像我一样堕入了地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小萤儿不会离开娘亲的，永远也不会离开娘亲的。女娲大神也一定会护佑娘亲的，所以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流萤搂着木青瓷的脖颈，她埋在木青瓷的肩膀上，眼神是无比的坚定。她一直都知道她没有爹爹，也知道萧妄宴不是她的亲生爹爹。那是有一次偷听到花婆婆和大祭司大人的说话才知道的。其实也不能算是偷听，只是大祭司大人和花婆婆说起木青瓷的时候，流萤已经睡醒了，她在房门口听到了那些她从不知道的事情。流萤知道她的娘亲为了她很辛苦很辛苦，也知道她亲生爹爹不要她娘亲，也不要她，彻底的抛弃了她们母女。可是娘亲为了她，吃了很多的苦，也没有抛弃她。
流萤记得花婆婆说的，她的亲生爹爹根本不爱她的娘亲，只是玩弄她的娘亲，最后更是抛弃了她的娘亲，让她们母女自生自灭。流萤对此一直都深信不疑，可是来了中原之后，那些人说苏叔叔是她的亲生爹爹。流萤一想到苏笙月，原本心里的想法就开始动摇了。流萤想到，如果苏笙月真的是她爹爹就好了。苏叔叔那么好，又那么的漂亮，怎么会是坏人，怎么会是抛弃她娘亲的坏人。流萤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忍不住问道：“外面那些人说，苏叔叔是我的亲生爹爹。是真的吗？”
木青瓷一愣，她浑身都好似僵硬了一般，慢慢的放开流萤，抓着流萤的肩膀，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沉着声音问道：“你相信吗？相信苏笙月吗？”
“小萤儿喜欢苏叔叔，也希望苏叔叔是爹爹，可又不希望苏叔叔是爹爹。如果是他让娘亲伤心难过，小萤儿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他的。”流萤委屈的看着木青瓷，她的语气却是那般的认真：“娘亲不要伤心，小萤儿只要娘亲就好了，只要娘亲一个人就好了。”
“如果我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你也要好好的长大。不要相信中原的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记住，女人妒忌的心才是最为可怕的，别轻易相信陌生人。”木青瓷放开了流萤，她轻轻地抚上了流萤的小脸，眼神中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的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柔情。总归是她生下的女儿，心里怎么会不疼惜了。木青瓷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轻声说道：“如果你以后都见不到我了，也不要再想起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会为你扫平所有的一切障碍，以后要好好听大祭司大人的话，一定要学好武功，在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之前，绝对不要再来中原。”
流萤虽然太小了，可她依旧听出了什么不对，眼泪一下子就滑下来了，她使劲的摇着头道：“我不要，小萤儿不要离开娘亲，娘亲别不要小萤儿。小萤儿以后会听话的，也会好好的跟大祭司大人学武功，也会乖乖呆在苗疆，再也不来中原了。”
“听我说，我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只能替你扫清障碍。你喜欢苏笙月，我会把你送到她身边去。也许通过他的手段，可以护佑你平安无事的长大成人。可能比我的想法要好上不少，不用一直待着苗疆，一辈子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木青瓷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来，她竟然无法做出决定了，她迟疑着问道：“如果我杀了苏笙月，你会恨我吗？”
“小萤儿不要离开娘亲，不管怎么也不要离开，我不要苏叔叔，只要娘亲。苏叔叔不是我爹爹，我不要去他那里。”流萤抓着木青瓷的衣袖，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放手，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花着一张小脸乞求道：“我要待在娘亲身边，永远也不离开娘亲，所以也不需要苏叔叔。他让娘亲伤心了，他是坏人，小萤儿讨厌他。可是娘亲不要杀苏叔叔好吗？小萤儿不想苏叔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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