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必如此强撑
曲母坐着陆辞寒的马车来到明月楼外后，疑惑道：“寒哥儿莫不是饿了？”
陆辞寒面无表情道：“她在里面，我让人叫她出来。”
“她在里面用膳？别打搅她，让她好好吃。”曲母仔细打量明月楼，心道能在这里面用膳，妞妞如今过得应该还好吧。
陆辞寒：“她……是明月楼的舞姬。”
曲母震惊了：“你、你说什么？”
她也曾过过好日子，自然知道舞姬是跳舞给男子看，取悦男子的。
她早就想过妞妞如今兴许不会有多好的生活，可怎么也不愿意往太糟糕的事情上想，可事实总是这么叫人不如意。
陆辞寒看她让摇摇欲坠的破碎模样，宽慰道：“能找到便是好事，岳母还未与她见面，她未必是您女儿。”
他说着下了马车，冲小厮交代几句。
曲母心乱如麻。
明月楼是陆辞寒送给曲清如的，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为何偏偏她的妞妞会在这里讨生活？
鲜明的对比，刺得她心痛。
明月楼里，掌柜的亲自带着真姬美子来到后巷，陆辞寒已经在外面候着。
掌柜的什么都没多问，亲自去一边守着，不让其他人近前。
真姬美子看到陆辞寒那张脸，心头又突突跳得厉害了。
她抬起白皙的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这位郎君可是想我了？”
曲母一直躲在马车里偷偷看着，听到这里，她捏着轩窗帘子的手狠狠一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辞寒。
陆辞寒却面不改色，避开真姬美子的触碰：“请自重，我早已娶妻。我来是想……”
真姬美子打断她：“那便休了嘛！我不比你妻子美？”
陆辞寒不屑地冷笑。
碍于曲母在场，他没有恶言相向。
真姬美子妩媚地扭着腰，再次靠近：“你就看看我嘛，你看我，今日跳舞，这里划到了呢。”
她撸起袖子，再次毫不顾忌地露出嫩生生的胳膊，勾他。
马车里传来轻微的响声。
陆辞寒投去一眼。
真姬美子若有所思地看向马车，娇滴滴地凑近说悄悄话，陆辞寒自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嘟嘴表示不满：“原来里面有人啊？难道是你的妻子？她不会误会我们了吧？我上去跟她解释解释。”
她原是想挑衅的，正常人定会紧张地拦住她，她可趁机扑进他怀里。
可陆辞寒没有阻拦。
她撇撇嘴，气闷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
曲母就这样不经意间跟她打了照面，下意识将衣衫拽了拽，收拾了下鬓边的碎发。
真姬美子看到里面没有年轻小娘子，错愕地放下车帘，重新下了马车。
她不满地捏拳就要去打陆辞寒，陆辞寒哪能让她如愿。
要不是顾及曲母，他早就把这个舞姬撵出京城了。
他不耐烦再跟她周旋，毫不留情地道出了曲母的身份：“见到了？那位便是你母亲，找了你十九年的母亲。”
真姬美子举在半空的手僵住，再也没了打情骂俏的心思。
她难堪地红了脸，空中的指头慢慢放下，想回头再看看，身子却似有千钧重，怎么都不听使唤。
良久，她恼火地剜了陆辞寒一眼，从明月楼的后门跑了进去。
陆辞寒黑着脸上的马车，曲母目送真姬美子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
待马车离开，一道倩丽婀娜的身影，从门后探出脑袋，怔怔看着马车跑远。
她眼里泛着点点泪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
武阳侯府。
曲母的突如其来，让曲清如很是惊喜。
曲母没有在武阳侯府留宿过，吃个点心便看到丫鬟排队端着东西过来，又是净手又是擦手，又是漱口又是端茶水的。
她欣慰地点点头：“骄骄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陆辞寒淡淡地睨她一眼，他不大放心曲母，所以想留下来听她讲述整个过程。
曲母看到陆辞寒的神色，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开口，顾左右而言他了半晌，才道：“骄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曲清如也察觉到了她和陆辞寒之间怪异的气氛，便剜了陆辞寒一眼。
她自己不曾察觉，她如今在他面前娇气得很，心情好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无理取闹。正如此时，明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先在心里怪上他了。
毕竟潜意识里，他总会迁就着她的。
“骄骄也知道我自己生过一个女儿，这么点大的时候就被那个禽兽卖了……”所以当初曲琢卖曲清如时，她才会反应那么强烈。
她恨自己没能护住妞妞，曲清如是老天怜悯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自然要护好。
磕磕绊绊讲完，曲母小心翼翼抬眸一看，曲清如非但没有伤心，还笑盈盈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这等大喜事，阿娘瞒着我做什么？能找到阿姐是好事！阿姐可婚配了？有孩子了吗？”
曲母瞄了陆辞寒一眼，叹气道：“她在明月楼里当舞姬，我还未与她相认。寒哥儿觉得我应当先知会你一声，我早就知道你是懂事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呢？”
“我当然不气。”曲清如侧眸瞪陆辞寒，“怎么，寒郎心里的我便那般小气？”
陆辞寒心里沉甸甸的。
曲清如笑得很开心，笑得毫无破绽，可他却从中看出了悲伤，像一碰就碎的泡泡，她离破碎也不远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可她笑得越用力，他就越心疼。
“骄骄，岳母不是外人，你不必如此强撑着，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哭便哭，有我呢。”他就坐在曲清如的另一边，握住她一只手，摩挲她的指头。
曲清如长睫一颤，抽出手来：“我哭什么？你可真是奇怪，大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哭？阿娘，你莫要听他瞎说，找到阿姐，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曲母的心思却早已经飞到真姬美子的身上，匆匆一面，可她看得很清楚。
她的妞妞穿得那是什么衣裳啊？脖子那里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胳膊也说露便露给陆辞寒看，如此取悦男子才能过得更好吧？
她心头若被剜了一刀，痛到滴血，连曲清如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是敷衍地时不时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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