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个德行

“骄骄，你难道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吗？听我的话，务必要给寒哥儿一个机会，不能因为嘉宁公主的片面之词就对寒哥儿失望。”长公主连连叹气，可她必须为自己儿子争取机会。

想到这里，她叫停马车，让丫鬟去公主府把陆辞寒接回武阳侯府：“寒哥儿吃醉了，你叫上他的小厮，务必把他从公主府接出来，我就在这里候着。”

一个吃醉酒的男子，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公主，把这俩人孤男寡女地放在一起，不知会出什么事。

曲清如瞥了长公主一眼，没有搭话。

长公主吩咐完这件事，才扭头看向曲清如：“我知你在气头上，可是你仔细想想，公主府的那个丫鬟明明是让我们去看看吃醉酒的寒哥儿，结果公主却在那里和寒哥儿说那番话。”

曲清如挑眉：“母亲说刚刚是公主做的局？”

长公主点头：“公主府虽大，可今日府里宾客众多，处处都可能碰到人。咱们去的那处却是往府邸深处而去，寒哥儿纵然吃了酒，按理也不可能从宴席走到那里去，除非是有人故意将他带过去的。”

“我们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后面嘉宁又哭啼啼地说了一会儿话，那么长的工夫，周围没有一个人走动，怎么看都不大对劲。除非嘉宁担心她的那番举动被人看了去，早早便计划好如此，所以事先安排人在附近守着，不许其他人靠近。”

长公主的分析不无道理，曲清如仔细一想，整个过程确实没有看到第五个人。

她苦笑一声：“倘若当真如此，嘉宁公主可谓煞费苦心。母亲觉得我有能耐赢过公主吗？倘若她一门心思只想嫁进武阳侯府，我拿什么阻止？我不喜与人争抢，是我的，抢不走。”

长公主刚想劝她不要再跟陆辞寒闹矛盾，听她这么说，到嘴的劝说又咽了下去。

婆媳二人沉默半晌，直到陆辞寒被接出公主府，长公主亲眼看到他躺在马车里昏睡，又亲眼看着马车先一步往武阳侯府驰骋，这才让车夫跟上陆辞寒的马车回府。

长公主看曲清如心如死灰的模样，长叹一声：“想当初，我也和嘉宁一样，看上了寒哥儿父亲的皮囊。只不过我本就跟他有婚约，我争了抢了，后来也和他恩爱多年……”

曲清如不知她想劝自己什么，苦笑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事实告诉母亲，您抢来的终究不靠谱。”

长公主摇摇头：“时至今日，我是感激陆家的，给了我寒哥儿这样一个好儿子，如今又有了你这样一个好儿媳，还有了安哥儿。我一生寄人篱下，出嫁后经营多年才有了家的感觉。女人这一辈子不是必须要得男子爱护，只要他敬重你，即便不爱又如何？只要你是府里的正头娘子，掌家权在你手中，谁又敢不将你放在眼里？”

曲清如心头微微一动，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她困惑地抬眸看去：“母亲付出了感情和精力，难道不希望父亲同样爱重您吗？”

“自然希望。有些话我不该跟你说，可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忍心看你痛苦却不管。郎有情妾有意是戏曲子里才有的美好，你看看京城里那些个出家后的娘子，真正能和她的夫君相爱相知一辈子的又有几何？”

“新婚夫妻起初多恩爱，可是到了女子辛苦怀喜的阶段，便要假装大度给夫君纳妾。不给夫君纳妾的，她的夫君便可能自己出去拈花惹草，女子为男子生孩子时九死一生，他们呢，连那几个月的寂寞都忍耐不了。”

“所以这世上哪有一辈子的相爱相知，不过都是女子自欺欺人罢了。我不是为了给寒哥儿开脱才这么说的，我是真心希望你为了孩子，莫要冲动。”

曲清如听到长公主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不无感动。

她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况且这年头一旦和离，安哥儿如今又是武阳侯府唯一的嫡亲血脉，她是绝对不可能将安哥儿一起带离武阳侯府的。

为了孩子，她也得在侯府里待着。

她握住长公主的手，若有所思道：“母亲放心，我不会冲动。只是嘉宁公主身份尊贵，倘若真嫁来武阳侯府，我又如何能越过她来掌家呢？她在身份上便压我一头。”

“我还没死呢！”长公主沉声道。

曲清如捂住她的嘴：“母亲不可说这种丧气话。寒郎曾经说日后纵使有再多困难也不会让我受委屈，我当时很是不信，没想到如今……像极了一语成谶。母亲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怕。”

长公主微微动容：“放心，我怎么也得好好活着，给你和安哥儿撑腰。你如今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从明日起，我便把掌家权交还给你，我也可以好好养养身子了。”

曲清如明白长公主的用意，这是提前提防嘉宁真的会嫁过来，早早把权力交到她手里，也好让她尽快培养自己的人。

曲清如暗暗叹气，对长公主的良苦用心颇为感激。

回到武阳侯府后，长公主跟着曲清如一起回到归云苑，让丫鬟给熬了一碗醒酒汤，强行给陆辞寒灌下。

陆辞寒喝完没多久，便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

他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茫然地看向她们俩。

长公主板着脸坐在不远处，曲清如冷着脸坐在她身边，俩人原本正在说话，察觉到陆辞寒的视线后，双双冷淡地看过去。

曲清如没吭声，长公主却阴阳怪气道：“醒了？公主府还未开席，你怎得就先喝醉了？”

陆辞寒意有所指地看了曲清如一眼：“心里不痛快，嘉宁公主找我谈事情，我便喝了几杯，没想到那酒后劲那么大。”

“孤男寡女相处之际，你竟然喝酒？寒哥儿，你太让我失望了！”长公主猛地拍了下旁边的案几，惊得陆辞寒又清醒几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迟疑道：“母亲这话是何意？什么孤男寡女？我与公主光明正大，周围有不少宫人伺候，当时……”

“当时你抱着柱子，醉得没有半点儿分寸，嘉宁公主在一旁哭哭啼啼要嫁给你做平妻！当初是你将骄骄视若珍宝，如今她九死一生为你生了孩子，你便是如此珍惜她的？陆辞寒，你怎得和你父亲、你弟弟他们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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