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毒两个字很烫嘴吗
孙旺家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唐姨娘指使的,我、我只是听命行事。唐姨娘说只要、只要她得了管家权,便把我家那口子从庄子里捞出来,我这才……侯爷饶命,夫人饶命啊!”
她吓得连连磕头,脑门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祈年不解道:“她指使你什么了?”
“在大奶奶的饭菜里添点儿东、东西……”
唐沐瑶的心彻底凉了。
这件事,她们怎么察觉的?
曲清如冷笑:“下毒两个字很烫嘴吗?”
武阳侯大惊:“岂有此理!”
老夫人吓得脸肉直颤,府里竟出了使毒的,日后衣食住行还能安心吗?
孙旺家的讳莫如深,又砰砰砰地磕头:“侯爷饶命啊,是唐姨娘叫我添的,说是不会要人命的,只是会让大奶奶一病不起,如此掌家权便能落到她手里了。”
“你胡说!侯爷明察,她冤枉我!”唐沐瑶冷汗淋漓,没法不吭声了。
唐沐瑶顾不得骄傲,也连连磕起头来。
当初做得隐秘,每次都会让孙旺家的把小瓷瓶交还,没留下半分证据。况她和孙旺家的谋事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暗自计较一番,唐沐瑶壮了胆:“定是大奶奶将孙旺罚去庄子,她怀恨在心,这才起了歹意!”
孙旺家的破口大骂:“唐姨娘好狠的心!当初许诺不但会把我家男人调回府,还说待你掌了家后会重用我们夫妇……”
“我待你不薄,你自己猪油蒙了心,出了事便想让我替罪好减轻你的惩罚吗?这是欺我娘家无权无势,挑软柿子捏不成?你说是我指使的,那便拿出证据来呀!”她嘤嘤啜泣起来,一抽一抽的,肩膀轻轻颤着。
陆祈年最听不得唐沐瑶自卑于家世,眼刀凌厉地射向孙旺媳妇。
孙旺媳妇吓得脑子发空,边说边比划:“没人看到啊,装毒药的瓷瓶不是都还给姨娘了吗?这么大,白色的,大奶奶可以差人去瑶光阁找一找!”
唐沐瑶来了底气。
那瓷瓶前两日就被她丢出府了,怎么找?
曲清如早料到她会抵赖,侧眸看向陆母:“那母亲所中之毒又如何解释?”
唐沐瑶哭声一滞,慌乱低了头:“我不懂大奶奶在说什么。”
“有请楚大夫。”
唐沐瑶呼吸紊乱,很想装晕,可想到曲清如说的扎指头,又不敢晕。
须臾,丫鬟引着楚渊来了,武阳侯大步走去相迎。
楚渊见过礼后,武阳侯邀他落座,他忙说起陆母的状况。
“夫人惯用的熏香中有一味是龙涎香,本无毒,却和一味叫天难子的草药相克。天难子原本也无毒,但倘若有人常用龙涎香,又服用天难子,便会萎靡不振,加重原本的病情。这也是夫人的风寒一直不见好的原因。”
众人哗然,竟然有如此刁钻又歹毒的法子!
这熏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龙涎香价值千金,整个侯府除了陆母,无第二人使用。能想到用天难子与之相克者,真真是冲着陆母去的!
孙旺家的跪爬过去:“夫人中毒与我无关,我断不敢在夫人的吃食里下毒的!”
唐沐瑶也愕然地跪爬向陆母:“夫人明察,如此艰难刁钻的法子,怎么可能是常人所为?定是有人挑拨离间!兴许……兴许是侯府的仇敌?我拢共才去过松鹤堂两次,哪有机会下什么天的草药,冤枉哪!”
“闭嘴!”武阳侯一声怒喝,唐沐瑶和孙旺家的都怵得噤了声。
张嬷嬷拿出一罐蜜饯:“楚大夫查过,蜜饯里有天难子的粉末。夫人此前也得过风寒,这罐子蜜饯断续吃了两个月,之前无事,只这一次久病不愈。”
意思是,天难子也是近期才下进去的。
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所有人都疑惑间,曲清如却看向了陆祈年。
陆祈年被她盯得发毛:“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那贼人要把天难子粉末,下进最不容易接触到的蜜饯里。”
“灶房那头不敢对母亲的吃食动手,贼人若出现在灶房,人多眼杂的,她定会惹人猜疑,若是摸去松鹤堂下毒,于她而言更不隐秘。”
“那是如何做到的?别卖关子了!”陆老夫人心惊胆战的,忍不住催促。
曲清如看向陆祈年的手:“这蜜饯,旁人触碰不得,陆郎能却是可以的。陆郎侍疾这些日子,每次都会亲手喂母亲一颗。”
陆祈年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你这是何意?我焉能谋害母亲!”
老夫人也瞪过去:“我看你是米汤洗头,糊涂到顶了!你这话传出去……”
她说着意识到楚渊这个外人在,还有孙旺家的,眼中满含要挟警告地扫过去。
陆母歉疚地冲楚渊笑了下。
楚渊不急不徐道:“我与贵府大奶奶仔细琢磨过,怀疑有人事先将药粉藏在了大郎的指甲里。不过时隔已久,只怕查不出了。”
陆祈年风流成性,喂人蜜饯从不用小匙或箸子,都以手捻,碰到那些识情懂趣的,会趁机含住他的指头轻舔。
所以喂陆母时,也习惯了用指头直接捻,没考虑过多。
听到楚渊的猜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曲清如看到他如丧考妣的样子,用指头戳了戳他胳膊:“陆郎可想起什么?唐姨娘是否曾……”
“不曾!我若谋害母亲,和禽兽何异?”
“陆郎不知情,怎可怪你?你也是受了骗,要怪自然得怪那个居心不良的。”曲清如侧眸看向唐沐瑶。
所有人都跟着看向她。
唐沐瑶惊恐地直摇头:“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如何会懂这些?”
武阳侯不耐道:“陆祈年,你自己说!是不是她!”
几人的视线又都挪到陆祈年脸上。
陆祈年失魂落魄的,呆滞的目光无措地到处游荡,最后落在唐沐瑶脸上。
她梨花带雨地摇着头,无声道:“我没有,子丰,我只有你了。”
陆母紧张地急促了呼吸。
良久,陆祈年缓缓摇头:“我不记得她碰过我指甲。楚大夫虽医术高明,可这种无端揣测并不能当作证据。”
陆母大失所望,绷紧的身子委顿在椅子里,自嘲地笑了下。
张嬷嬷也叹了一声,将今日在芳菲园客房中用过的熏香和糕点拿出来,请楚渊当场查验。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糕点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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