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又得罪大奶奶了？
顾辞寒这一世最不愿的便是委屈曲清如。
紫苏虽恼他，原因却情有可原，顾辞寒看她是个忠心护主的，从不会跟她计较。
但她今日这愤懑之态，明显比平日里激烈。
顾辞寒把皮货递给不远处的小厮，朝紫苏道：“军营不比在侯府，陆兄性子浮，以防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写了一些建议，还请你随我过来，拿给大奶奶转交陆兄。”
紫苏不敢不从，委屈地跟过去。
待到四下无人时，他才问道：“说吧。”
“说什么？”紫苏诧异。
“我又得罪大奶奶了？”
紫苏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刚才回府时还不知情的样子，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猜出来的？他也聪明得太吓人了吧？
顾辞寒看她吓得脸色惨白，有些无奈：“你说了，我晚上便不去霜华院；你若不说，我便只能亲自问她了。”
紫苏剜了他一眼，满脸写着“卑鄙无耻”四个字。
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今日跟踪他和江绾的事，下意识省略了曲清如那番略显奇怪的言行。她才不想让顾辞寒沾沾自喜，他何德何能让姑娘上心？
姑娘是好姑娘，此前被大爷那样伤害，也没动过红杏出墙的心思。
都怪这个秀才郎，用这张脸鼓惑人，害得她家姑娘犯错。
“秀才郎请不要再擅闯内宅了，你不要脸……不是，我是说你不怕被人发现，我家姑娘却是怕的，你发发慈心吧。你的发妻是和姑娘长得一样，秀才郎不若去查查，不定日后你也能靠她过上富贵日子，便不用寄人篱下了。”
顾辞寒冷飕飕地觑着她：“她平日便纵着你如此说话？”
“……”紫苏抠抠手，不服气地低下头。
“在我跟前便罢了，以后在外人跟前，你还是少说两句，莫要给她招惹麻烦。”
紫苏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不好听，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发脾气，只是朝她摆了摆手，她顿时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霜华院。
顾辞寒则回到自己屋子，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回想今日和江绾的互动，可有亲昵之处？可有不妥之举？
他记得他不曾碰她，除了她主动靠近说了几句话，今日全程都和她保持着一臂以上的距离，便是她夹给自己的菜，他也以不爱吃为由，一口不曾动过。
对了，江绾撒娇让他帮忙夹菜时，他忍着恶心夹了一筷子，夹完便故意将筷子弄掉在地，重新换了一双。
后来店伙计剥皮的葡萄，他帮忙朝她那边推了推。
顾辞寒恍然又想起江绾在酒楼时，悄悄朝外面看过几眼。他当时还以为她在和看守稳婆的人使眼色，原来是在挑衅曲清如。
好一个江绾！
顾辞寒无奈地叹着气，重新筹谋怎么把身世告之陆母。
前世瑾王让人带着人证物证来武阳侯府时，武阳侯起初是不肯承认的。那三个人证，一度遭人暗杀，幸好有瑾王护着。
武阳侯这个父亲，说句大逆不道的，真不该活这么久。
顾辞寒这一世取得武阳侯和陆祈年的信任，厚着脸皮在侯府下榻，便是想看看武阳侯到底能狠心到什么程度。
他眼下无功名，武阳侯应该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世了，若是对他或者那几个人证起杀心，这几个月便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想到前世陆母知晓真相后，被气得肝肠寸断的样子，顾辞寒便没打算原谅武阳侯。
若想杀他这个亲生子，他会尽快反杀。
若是想杀那三个人证，呵，那认祖归宗前便将他当年造的孽闹得人尽皆知。
大梵朝律法上虽然嫡竖平等，可像武阳侯府这种有勋爵的人家，是万万不可乱嫡乱长的。老朽的达官显贵，依旧以嫡为贵，只是明面上不敢宣扬罢了，除非庶子实在出色。
便是陛下，立世子也是率先考虑立嫡子，你上奏说陆祈年是嫡子，实际却是私生子，这不是欺君吗……
紫苏回到霜华院时，张窈正在和曲清如说话。
她这段时日瘦了些许，下巴都变尖了：“大奶奶，实在不是我容不下她。她一心惦念着唐姨娘，总是那般阳奉阴违，每次见到大爷，都要哭唧唧地问起唐姨娘，便是连大爷都对她烦透了。”
曲清如点点头：“你怎么忍到今日才来说？”
她若有若思地看着张窈，发现她不仅有心机，甚至还很能隐忍。这段时日陆祈年去瑶光阁的次数并不多，张窈丝毫不曾表露出醋意，请安也从不落下。
“我怕别人以为我容不下唐姨娘的人。”
原来是不愿意当坏人，但曲清如也不是个吃素的，随即把问题丢回去：“噢？那你想拿她俩怎么办？”
张窈乖顺道：“听凭大奶奶吩咐。”
曲清如冷笑：“各个院子都是自己做主的，便是缺丫鬟，也是各个院子自个儿挑选合适的。我若在你这里破了例，没法跟母亲交代。”
张窈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道：“我不想让她俩留在瑶光阁了。”
“那便听张姨娘的。”曲清如朝连翘努努下巴，连翘会意退下。
张窈请完安便不再打搅曲清如，识趣地退离了霜华院。
曲清如目送她离开，忽然感觉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只是看似温顺。
“大奶奶，高总管的儿子来信了。”紫苏正想交代刚才被顾辞寒问话的事，便看茯苓递给曲清如一封信，到嘴的话便咽了下去。
这一咽，后面便彻底忘了。
禹州那批西洋人反悔不要的瓷器，曲清如是请高总管安排人去查看的，他安排了自己儿子高闻。高闻对瓷器颇感兴趣，曾在窑厂学过烧制陶瓷，如今在京城开了一家瓷器铺子。
这批西洋制式的瓷器运回来后，曲清如是打算放在高闻的铺子里售卖的，盈利七三分。她七，高闻三。
曲清如看完信后，喜上眉梢：“很顺利，这批货是我的了。”
高闻说这批瓷器烧制得很好，货色上乘，回京后应当能大赚一笔。
陆母过来时，听到她谈论生意上的事，并未指责。
人逢喜事精神爽，曲清如看到陆母，也不再为她此前在果酒里动手脚而生气，破天荒地再次冲她扬起明媚笑容。
陆母鼻子一酸，忽然湿了眼眶：“绾绾让人送去松鹤堂的帖子，我都看了。过几日靖远侯府办满月酒，你与我同去吧。隔了这么久，也该出府交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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