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敲诈银子
胡莱她们打听过了，不上府学的人也有，不过那都是些进取无望平时考试成绩也不好的老秀才或者捐出来的监生，还有些家里请了大儒的，而胡硕的情况则很有些尴尬。
论学识，尽管周秀才一再自谦只不过是个不长进的老秀才，但相处了这么些年，难免有些蛛丝马迹，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既然他不肯提起，胡莱他们自然也不会说破。
胡硕诚心诚意地问周秀才的意见，周秀才说：“你去学一学也好，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教你的入门之法已教得差不多，接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苦读。再者，如今制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多和府学里的夫子同学们来往大有好处，横竖这学中一个月可回家一次，你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带回来问我便是了。”
胡莱的意见和周秀才是一样的：“先生年纪也大了，天天教你也实在是费力，能让你中秀才我和小妹已是谢天谢地啦。”
胡桃说的更加直接：“二哥，我听说府学那边家属进去容易的很，我和大姐会经常给你送吃送穿的，不要害怕！”
胡硕哭笑不得地弹了弹胡桃的脑门儿：“你觉得你二哥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吗？”
胡桃嘿嘿笑着抱住脑袋：“才不是呢，是怕你想我们呀。”
胡硕叹了口气，抱着胡桃找到了霍一。霍一还在剥核桃，看到胡硕过来，默默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兄弟，我走后，小妹就拜托你照顾了。”胡硕的表情很严肃：“大姐经常忙，这个丫头又不怎么老实，我怕一个眼错不见她就遛了。”
胡桃抗议地看了胡硕一眼，她哪有经常偷溜，只是最近有点爱一个人往后山跑而已！
“我知道了。”霍一面无表情：“但凡能跟着，我就跟着。”
霍一的话有些难懂，可是胡硕却瞬间明白了，他们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沈九！
胡硕对沈九的不满与日俱增，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小妹怎么说都是快要十岁的大丫头了，他一个男的总是派人来找小妹，时不时把小妹接到他那里去住几天，也不怕人说什么闲话！他沈家是招惹不起的人家，他还就不信了，闲话传出去后，沈九还能娶小妹怎么的？
真要说起来，要是霍一没有身上那档子血海深仇，胡硕还真的想把小妹嫁给霍一。知根知底，性情可靠，又没有公公婆婆姑子什么的要伺候，简直完美！更重要的是，以后小妹要是嫁给他还能继续住在自己家里，他身为兄长每天都看得到，多好啊。
这样说的话，大姐最好也招个上门女婿！就大姐那个性，胡硕非常肯定，如果公婆想要折磨她，第二年坟头草恐怕有三丈高，那可不是一件美事儿！顶好是大姐小妹都留在家里，姐弟仨一辈子都不分开……
胡硕抱着美好的愿景到了县里去吃开面酒，还没到府学，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出门前，胡硕特地按照嘱咐找了一件最旧的打补丁粗棉布衣裳穿上了，鞋子也选的旧的，没想到他这身打扮竟然是最好的，另外几个新考中的秀才穿得和叫花子差不多！
葫芦庄所属的这个县除了县城，名下还管着好几个村子庄子，凑一起人不算少，然而今年院试中的新录秀才加起来只有五个，看着甚是凄凉。
几个新秀才互相拜见了一番，看到胡硕的打扮后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个傻的，今儿衬不出他们来了。
胡硕心中懊悔不已，想找个剪子把衣服再弄破几个大口也来不及了。
历来主持“开面酒”的是县太爷，如今县里只是县丞周福当家，这办酒的主人自然也变成了他。时间一到，周福便挺着肚子，带着几个下人摇摇摆摆地出来了。
周福的长相非常令人生厌，一看就是那种爱钱如命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儿，尤其是他右边面颊上的一颗带毛大肉痣，配上他一双阴沉奸诈的眼睛，叫人极为恐惧。
周福拿眼睛把众位“叫花子”扫了一扫，并没有露出多失望的表情来，反而笑呵呵地对胡硕说：“今年咱们县出了一位神童，看来就是这位小秀才了，佩服佩服！”
胡硕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连声说谬赞谬赞，其他人却像是看到文曲星下凡一样，拼命恭维祝贺胡硕，生怕周福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去。
“年方十四就中了秀才，真是厉害，前途不可限量呀！”
“家风想必极好，不像咱们贫苦人家苦熬多少年，把家当也给耗尽了才挣了个秀才名头。”
“少年才俊，少年才俊呀！”
胡硕有苦说不出，气得半死。其他人也就算了，那个卖穷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明明肥壮得像头牛，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贫苦人家的？
周福只是不断呵呵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人的挤兑听在耳朵里，这一点让胡硕稍微安下心来。可轮到上菜的时候，胡硕发觉情形不太好。
宴席采取的是分席制，即每个人面前摆着一个几，吃喝自取。
按理说这样的酒宴应当每个人面前的饭菜都一样，然而这次情况有点不同！其他人面前都摆着三个盘子，一个酒盅，盘子里的也是极尽简朴的菜色，什么豆腐白菜鸡蛋的，而胡硕面前的几上竟然有满满六个盘子，而且里面都是鸡鸭鱼肉！
另外几个秀才注意到这一点后，露出了逃过一劫的欣慰笑容，他们欣喜若狂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酒菜，那模样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胡硕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菜，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怎么了，胡秀才？”周福皮笑肉不笑道：“这饭菜不可口，吃不下去吗？”
“怎么会？县丞大人说笑了。”胡硕期期艾艾地说：“只是，独独我面前这一份如此丰盛，怕是不太好……”
周福哈哈地笑了几声：“那不一样，另外几位家境贫寒，吃什么都是好的，你可是家境富裕的大少爷，我怕太寒碜的你吃不下去呀！”
胡硕的心里响起好几个雷，半天才道：“县丞大人过誉了，我们家境着实……”
不等他说完，周福就笑嘻嘻地打断了他：“好啦，这话你拿去对别人说不要紧，可瞒不过我！你不要忘记，你家的地契和店铺都是要交税金的，你们身家多少，我岂会不知道呢？别的不说，就那个大酒缸，好红火的生意呀！我们本有心去照顾照顾，只可惜每天都是人满为患，竟然是找不到位置。”
胡硕嗓子发干，只得赔笑：“县丞大人说的哪里话，那铺子也是赛大娘和人合伙的，并不全是我们的……”
“赛金花我知道，她是你们干娘吧？”周福满不在乎的说：“这可是一位妙人儿啊！虽说没正式过继，如今你中了秀才，就是她板上钉钉的契子了，以后她的家当不就是你的吗？你看她都肯把地契记在你名下了，这不是算好了你会中秀才好让你免税么？”
听到周福这么说，胡硕反而苦中作乐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周福不明就里，还以为家里真的是赛金花掌管钱财，这样一来他们身家的总估就要分散一些，周福就应该不会那么贪心了吧？
可惜胡硕低估了周福的无耻，宴席散后，其他人都直接拿了文书走了，周福偏偏把胡硕的文书给扣下了。
“胡秀才，你是新生，怕是不知道里头的规矩。”周福笑嘻嘻地说：“咱们府学虽说由朝廷拨钱建立，然而那钱够什么用的！平常还是多靠学生供养，才能维持府学运转。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懂不懂其中的规矩？”
胡硕小心地赔笑：“县丞大人说的是，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周福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个爽快！小小年纪却有这等眼色，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呀！这样吧，我也不朝你要多，你拿出五百两来我就把文书给你。”
五百两！
胡硕气得险些吐血，面上却还是做出十分苦恼可怜的模样：“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赛大娘辛辛苦苦供我读书，要她拿出这么多银子怕是……”
“这算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她赛金花是个明白人，不会舍不得的！”周福的话软中带硬：“你回去尽管对她说，好不容易中个秀才，还得趁热打铁方能中举做官呢！为了一点小钱失了大前途不划算，她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胡硕咬牙：“那等我回家和赛大娘商议一番，身上实在没这么多钱。”
“去吧！”周福满意地点点头，又哈哈大笑了一阵子：“什么时候钱凑齐了什么时候去府城，我等着！”
胡硕回到家后，胡莱他们发现他神色不对，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胡硕把五百两的事情说了，赛金花和胡莱当时就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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