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穷二白
陆青云一时睡不着了，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两个女孩子的声音不时飘进他耳中。
刚才坐他旁边的叫卢惠，在文城读大学，这次是去文西乡离桥村看望姐姐的。
另一个女孩子叫胡萌萌，大学刚毕业，去文西乡小学应聘美术老师。
两人年纪差不多，经历也差不多，不用特意找话题，就聊个没完。
陆青云没有偷听的兴趣，奈何距离近，不听也听了不少。
后半程，其他乘客陆续下车了。
最后只剩下陆青云和两个女孩子。
两个孩子倒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听他说也到终点下车，去乡政府上班，便提出和他加个联系方式。
胡萌萌还开玩笑说。
“咱也是在政府里有熟人的人了，以后没准还能沾光呢。”
陆青云笑而不语。
他提前做过功课，文西乡经济十分落后，人均收入低的可怜。
否则也不会一天只有两班大巴车了。
乡办小学的条件也不见得好到哪云，这位胡萌萌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恐怕不会留下当老师。
大巴在摇晃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终点站，也就是文西乡政府所在地，文西镇。
陆青云从车上下来的瞬间，有一种，穿越到六、七十年代的感觉。
文西镇给他的第一印象，可以用三个词形容。
破败，贫穷，落后。
到处高楼大厦，小汽车满地跑的年代了，镇上竟然还有很多土坯房，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三辆车。
唯一一条柏油路，尽头是目之所及唯二的二层红砖小楼，也就是乡政府。
另一座二层小楼在乡政府旁边，挂着文西乡小学的牌子。
卢惠要去村里，找了辆拉脚的三轮车，谈好价钱，向陆青云和胡萌萌告别。
胡萌萌有点不放心，荒山野岭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卢惠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时村里人来镇上，很少舍得花钱坐三轮车，不是骑自行车就是步行，车夫难得遇到一个好生意，不想放弃。
把自己家住在哪里指给三人看，又说自己在镇上拉脚拉了多少年，连客人落在车上的几个鸡蛋都给人追着送到家里去。
胡萌萌看他老实巴交的模样倒是放心不少，和卢惠约定到了地方就打电话来报平安，目送她坐上车离开。
路边只剩下陆青云和胡萌萌，面对着镇上的情况，都有点一言难尽。
陆青云半开玩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幻灭？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回去？”萌明明略带点调皮的歪着头，“正是因为落后，才更需要有人为之奉献啊。”
“看着吧，最多一年，我就要教出真正的小画家。”
想法很积极，可能会有人评价为天真不切实际。
不过陆青云很欣赏胡萌萌的积极心态度，如果只看利益，落后的地方也只能永远落后了。
二人在乡政府门前分开。
陆青云走进大院，门房跑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朝他嚷嚷。
“站下站下，哪个单位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闷头乱闯。”
似乎哪里的看门大爷都有点高高在上的优越高，脾气也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陆青云笑了笑，“我是来经发办报到的，我姓陆。”
看门大爷皱了皱眉，登记过陆青云的证件，告诉他经发办在二楼。
一进入小楼，陆青云再次被震惊了。
地面铺的红砖都磨平了四个角，表面上厚厚的包浆，木质楼梯也是摇摇欲坠。
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凶宅。
在这楼里办公的，肯定心理都很强大，否则每天身处这样压抑的环境中，难保精神不会出问题。
接待陆青云的，是经发办唯一的科员，姓林，叫林有成，年纪也不小了，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面黄饥瘦的，像几年没吃过饱饭。
看过陆青云的证件后，林有成显得很激动，连连扶眼镜框。
“哎呀，可把您盼来了，陆主任果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听说您要来，我提前帮您把宿舍安排好了，要不您先去宿舍休息一会儿，正好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下午我再陪您办手续？”
刚出了老郑的事，陆青云不敢过于信任别人。
言语上保持着应有的客气和疏远。
林有成可能感觉出来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带他到宿舍后，说好一小时后来接他去食堂，就关上门出来了。
宿舍在办公楼后面，一排红砖小平房，当中一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十五平米左右的小单间。
没有上下水，没有卫生间，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就是全部摆设了。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宿舍前面被办公楼挡着，后面离山很近，常年不见阳光，空气流通也不好，刚打扫完也藏不住潮湿味。
陆青云叹了口气，把行李归置好，拿起水壶到走廊尽头的水房打开水。
水房隔壁就是公用卫生间，那味道隔着挺远就呛鼻子。
陆青云更想叹气了。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像胡萌萌说的，正是因为需要，才有他发挥价值的机会。
中午，陆青云在食堂见到了乡长冯奇。
冯奇对陆青云表现的很热情，亲切关心了他的住宿问题，又让食堂给他加了菜。
不过，陆青云感觉他的热情有种演出来的用力过猛。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陆青云是来工作的，至于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没兴趣了解，更没兴趣参与。
下午正式办完手续后，陆青云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第一件事，就是向林有成了解，最近三年的开发项目，以及执行情况。
林有成一脸苦笑。
“咱们这样的地方，哪有什么开发项目。”
“哦，两年前倒是有个什么集团，要在咱们这里开发旅游，建度假村、修缆车什么的。”
“说的天花乱坠，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陆青云脑仁疼。
文西乡人口近三十万，有山有水，公路、水电一样不缺，竟然连个正经开发项目都没有。
乡政府是干什么吃的，前任经发办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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