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贱而不自知
正给顾妧九梳妆的苏芽听到顾轻月来了，便将梳妆的活计交给另一名侍女，自己到前厅这边来看看情况。
果然，一掀开隔断的帘帐，就看到顾轻月那张故作可怜的脸。
“不知轻月小姐到访有何贵干？”她向顾轻月微微行礼，找不出任何的错处。
顾轻月这人不可小觑，小姐说过，你看到的只是她想给你看的，以她的能力，绝对是能做到让旁人觉得她可怜，而你觉得她无比可恶的。
所以和顾轻月打交道，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是这样的，大娘子用过了药以后身子有些不适，不知是药性相冲还是如何，想请大小姐去看看。”顾轻月眉心微蹙，面露担忧之色。
听到和夫人相关，苏芽不敢敷衍懈怠，便进门去回禀了顾妧九。
“药性相冲？”顾妧九皱眉，她专门为娘亲定制的药方好好吃下来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
更何况她前期的药方都是在稳定娘亲的症状，还没有到下猛药铲除病根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因为用错药，导致药性相冲以致于身体不适？
不过保险起见，顾妧九还是决定先去寻娘亲一趟。
入宫什么时候都能去，而且秦昭然也说了，不着急。
但是娘亲那里可不一样。
“走吧，先去娘亲那边看看。”顾妧九起身，走到前厅：“还请昭然哥哥稍等片刻，我要去看看娘亲的症状。”
她掀开帘帐走出来的那个刹那，饶是秦昭然也被狠狠惊艳了一把，木着舌头：“好……好，我在这里等着。”
平常顾妧九便喜欢华丽的打扮，但今日好歹是入宫，需要照顾到许多礼节，便只是略施粉黛，着一身青蓝对襟襦裙，披瑛紫大袖，就如同天上织云仙女一般美丽。
他视线黏在顾妧九的身上，就连顾轻月也察觉到几分，都走出门了，还回过头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才匆匆别开眼转身跟在顾妧九的身后。
进了娘亲的卧居，顾妧九心跳得飞快，生怕她加重了病情，提前了悲剧的发生。
姜氏此刻面色发白地躺在床上，嘴唇乌青，已然是昏死过去。
一伸手把脉，她的指尖更是冰凉，指甲盖也是深沉的紫黑色。
“如何？”
这样的症状其实很好诊断，随便一个大夫都能看出来，更何况顾妧九。
她扫过底下的侍从：“方才娘亲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气血两亏了？”
之前还和顾妧九犟嘴的嬷嬷噗通一下带着所有人跪了下来：“大小姐！方才主母用过了你的药以后吐出来一大口黑血来！”
意思是她的药出了问题么？
不，绝不可能。
顾妧九自信自己的医术绝对不会出问题：“除了我的药，还用过什么？”
听她这么一问，众人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其中一个小侍女见此情况，对顾妧九磕头道：“夫人还用了太医院那边送来的药方！”
难怪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呢，是觉得太医院的药居然和顾妧九的相冲，那肯定是因为顾妧九的药不行了。
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顾妧九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个只知道比舞斗乐的大小姐，怎么能相信她有绝世医术傍身呢？
“去将太医院的药方拿来。”顾妧九叹气，没有想到将娘亲接过来，反而是让她受苦了。
小侍女从抽屉里拿出药方，毕恭毕敬的交到顾妧九的手中。
上面的药方确实是对症，但还差了点火候，而且对于娘亲现在的症状来说，有些晚了。
症状早期还能做到药到病除，现在嘛……除了增加身体的负荷，是再无别的功能了。
也难怪会让娘亲吐血。
“这药停了，往后只需用我的药。”顾妧九将药方随手撕毁，又问跪在跟前的小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芜菁。”
芜菁，和苏芽一样是草字辈的侍女，都是同一批入府，同一批规训的。
苏芽凑到顾妧九的耳畔小心说道：“之前刚入府的时候，奴婢与芜菁相处过一段时间，是个赤子之心的。”
也就是不会耍心机的可人儿了。
“以后你就是延年居的掌事姑姑，主母的饮食起居由你照顾。”顾妧九视线冷冷看向那嬷嬷：“若是有人仗着自己资历比你久，倚老卖老，你就直接将人发卖了，无需禀告我。”
泼天的富贵一下子就来了，芜菁激动得赶紧对顾妧九磕头：“承蒙大小姐厚爱！奴婢定然不负大小姐所托！”
相较之下那嬷嬷脸色刷白，反驳道：“大小姐！这世上可没有哪个奴婢能发卖奴婢的啊！此事得由主母做主啊！”
顾妧九那个眼神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能这样！她跟在主母的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没有想到她会愚蠢到这个份上，明明只要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以后按照顾妧九吩咐的好好照顾主母就好了，偏生要来这么一句……
顾妧九要是再惯着她，那她就不是顾妧九了。
“如今主母卧病在床，我身为大小姐，难不成还不能行使管家权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给你们惯下来的毛病，如今进了京城，就得要守京城的规矩，唯主家命令是从。”
说完，顾妧九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莫说是我给予她发卖你们的权力了，就是我现在将她认作义妹，当你们的半个主子，你们也只能好好受着，不容置喙！今日你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我顾家是已经容不下你了。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叫个人婆子将她发卖了！”
那嬷嬷一愣，原本还以为顾妧九会看在主母的份上放她一码，至少不要将发卖的权力随便给一个小侍女。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顾妧九会这么狠心，要打她一顿板子还将她卖了啊！
婆子赶紧趴在地上，名为叫苦实则威胁道：“大小姐你！你这是滥用私刑啊！你这样做若是传出去……顾家是会被问罪的啊！”
顾妧九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一旁的顾轻月对她也是摇了摇头。
愚蠢……
“苏芽，我问你，我是谁？”
“是英国公嫡亲独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是瑶嘉郡主。”
“那我问你，堂堂郡主遇到了刁民，是不是能动用刑罚？”
苏芽轻嗯，道：“莫说是打板子了，就是当街处斩，陛下只怕也要称赞郡主您一句巾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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