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消耗殆尽
裴永伦不住冷笑，虽然没有立时发作，依然觉得顾长明的话太不可靠。三公主自小长大，恐怕连皇宫宫门都不曾出过，如何找人接应而去！更何况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又能够娶哪里讨生活！
“据说长明公子是个挺有名气的头衔，反正我常年在外，对开封府的了解甚少。三公主不见了，你我都有任务在身，焦急是肯定的，但是信口开河就很没意思了。”裴永伦不信邪，三公主既然被人掳走，必然还会有其他痕迹。他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马上派出亲信手下，把三公主找回来。
“我没有信口开河，每一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顾长明当然看出裴永伦的怀疑。既然不信，他会找出可靠的线索，令其信服。
裴永伦一看，他还没有拂袖而去，顾长明比他走得还快，寻思着此人莫非是见到出了祸端，想要带着同伙逃跑！
等他抬起头看着三公主住宿的那间上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明显里面那个是不会溜走的，还要留下来和那个萧铮继续周旋。
这样一想，裴永伦决定打消疑虑，赶上顾长明的脚步：“我又没说你什么，你急着要去哪里？”
“把三公主找出来。”顾长明心平气和的答道。
“去，去哪里找？”裴永伦见他这样笃定，又有些不确定了，“侍女发现的晚，怕是已经跑出很远距离了。我们的人手有限，而且不能让辽国使臣发现。”
“没有走远。”顾长明见他既然跟了上来，索性走慢些等他，“裴大人手底下能够调动的有多少人？”
“整个送亲队都可以。只是全部出动的话，那边肯定会有所发现的。”裴永伦用力挠挠后脑勺，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眼前人。
“不需要这么多，找几个年轻的小哥来，四五个足矣。”顾长明回过头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能凑到吗？”
“能，没问题的。”裴永伦自觉听从顾长明的安排，“人找齐了，去刚才你住的那间门口汇合？”
“也好。”顾长明手底下还有好用的帮手，果然他一回来，三个人没散开，蹲守在屋中专门等着他。
他把三公主没有痕迹失踪的事情一说，三个人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小凤凰轻声道：“三公主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
“有帮手，而且多半帮手就在她的身边。”戴果子几乎想的一样，“她这么一早倒是简单，留下来的个个倒霉，小竹岂非白费功夫。”
“你们果然要聪明的多。”顾长明推开窗户，探头出去，“那边是三公主住处的窗户。”
小凤凰大概看一眼，便知三公主不能从窗口逃走：“裴大人已经派人出去追查了吗？”
“还没有，也没有这个必要。”顾长明听到敲门声，“他带人过来了。”
裴永伦见顾长明身后又出现三人，这时候不能再计较他们到底什么身份，都能帮上忙才好。
顾长明指了指裴永伦带来的人：“去灶房找找驿站的存酒，装在小瓶中，一间一间去敲门，说裴大人今日兴起，请大伙儿喝酒。”
数人面面相觑，不是说要来完成要紧任务，送酒又算什么任务？
“驿站中，除了那些辽国人，剩下的全是我们自己人。”裴永伦满心以为会听到顾长明想出完美的对应之策，此时不禁大为失望，“找到三公主再请喝酒，绝对没有问题，这会儿实在不是好时机。”
“都去，果子也一起去。”顾长明话音未落，戴果子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那几个见有人带头，生怕天大功劳被这个眼生的家伙给霸占去，不等裴永伦第二次叮嘱，火急火燎的往灶房赶去。
“你到底想出什么主意？”裴永伦心说要是再耽误了时间，真把三公主丢了，肯定治你的罪。但是面对顾长明的神情，几句话全部给咽了下去，说不上话来。
“裴大人，沏壶茶，坐一坐，很快见分晓的。”顾长明招呼驿站跑堂的过来沏茶，对裴永伦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你紧绷绷的，很容易被萧铮看出破绽。”
“萧铮在哪里！”裴永伦先是放声高喊，一下不对劲，连忙收拢了嗓音，压得很低很沉，“你是说萧铮在监视我们？”
“他本来因为我们的出现，加重了戒备心很正常的。”顾长明端了茶盏，慢慢喝了半杯。随即把他和柳竹雪怎么认识萧铮的过程给裴永伦说了一遍，“他倒是未必怀疑三公主的去留，而是在找留在三公主身边的那位姑娘。”
“刚才摔东西的那个。”裴永伦双手捧了茶盏喝茶，“你确定请喝酒能够找到三公主，有人喝得快活了，出来会把线索告诉我们。”
顾长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本来想试探下裴永伦的能力。如今看来在战场上打仗厉害的，对这些细节明摆在眼前的都视而不见。
他绝对没有要为难裴永伦的意思，见其急得团团转，轻敲两下案几：“裴大人，三公主根本没有出驿站。人还在这里，等一圈门敲下来，隔山震虎，有人会沉不住气的。”
“你说三公主非但不是被人掳走的，而且根本还在驿站之中！”裴永伦平时真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不知道怎么遇上顾长明，这人就是有本事把事情往常人想不到的角度拐弯。
“你也说了，公主不会骑马，腿脚也不算轻盈。要是她一味想要逃跑，我们发了狠心，肯定能够追上她的。”顾长明不得不说，一个如此华衣锦服的女子实在太招眼。一路过来，中间有十多里的官道，两边没有人烟，她哪怕是勉强咬牙坚持住，只要半路被陌路人看见，为其后追赶的他们点明方向，能够脱身的机会可谓微乎其微。
小凤凰有句话很对，三公主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谋划已久。一路过来，住了几次驿站，却偏偏选在这里，其中定然另有猫腻。
“裴大人，你把驿站的负责官员找出来。你既然负责送亲，手中总有些皇上加赏的好东西吧，拿出来镇镇场子很是不错的。”顾长明听到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客气说要送酒的解释声，门中人的道谢声。驿站的房间一共才多少间，很快会见分晓。
裴永伦哪里有心思坐在那里喝茶，基本是被顾长明牵着鼻子走，他说一句，立刻做一事。在裕景将军面前似乎都不曾这样听话过。
驿站的负责官员很快被唤道跟前，不过是个极小的官，见到皇上钦点的送亲队队长，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是前后没伺候好，要来找麻烦。而且还想歪了更深一层，搓着双手道：“大人，这条虽说是官道，每年往来的人不算多。无非是个落脚地，实在是攒不下什么银两孝敬。”
裴永伦这次一听即刻明白，呸了一声，差点把手边的茶盏给砸了：“谁说是讨要银两！我是有事要问你！”
那官员唯唯诺诺了两句，确定裴永伦不是要找麻烦，才敢抬手去擦拭额角的冷汗：“大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人话！”裴永伦一听这文绉绉的句子，心里更添烦躁。别看顾长明温文尔雅，一副好学识的长相，说话却是简单扼要，完全没有书生的酸味儿。
“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大人！”那官员的尾音都带着颤声的。
“你来问，你来问。”裴永伦的耐心都快被消耗殆尽，生怕火气上来把对方打得鼻青眼肿，连忙一手捂住眼睛，一手冲着顾长明指点。
“驿站中，除了公主的送亲队，可还住着别人？”顾长明的语气和裴永伦正好相反，给人一种清风徐徐来的安心。
“没有，没有住着别人了。先前收到送亲队要下榻驿站，早早都整理收拾起来，就是担心接驾公主不够周全。”官员的声音略为抬高，“这里已经远离开封府，虽说有朝廷的配给，吃食住所的条件肯定与宫中是天壤之别。若是公主怪罪下来，再传到皇上跟前，非但是我的官职难保，怕是怕……”
“公主知情懂礼，自然知晓宫外和宫内不能比拟，不会因此怪罪你的。”顾长明的上本身微微前倾，微笑道，“可是，你为何又要撒谎呢？”
裴永伦在旁边听得不满，两人的对话没半点意思，却在顾长明这句话出口时，猛地睁大了眼睛。什么！这人一直是在撒谎！
“大人，大人，我都是实话实说，不敢撒谎啊。”对方只差以头抢地，以示清白了。
“驿站中能够落脚的只有宋辽两国的官员，有时候空闲的时候，有人为了赚些外快，放了不相干的人留宿也不是稀罕的事儿。”顾长明说的头头是道，“不要因为那人与你沾亲带故的，你就以为不会出事。往往连累的只有亲人朋友，这道理，我今天是该好好教你才是。”
地上这个还来不及开口为自己辩解，一楼角落的一间客房中发出女子的尖叫声，还有戴果子的呵斥声。
“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顾长明重重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折身而去。
裴永伦简直是咬牙切齿的一个指头戳在对方的脑门心：“你就给我跪着，回头再来收拾你。”
顾长明见戴果子堵在一间客房门前，不让人进出，很肯定刚才的尖叫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小凤凰的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我在窗口守着，有人如果想要爬窗子出来的话，还是省点力气才好。”
戴果子见顾长明到了，确定谁也跑不了，单手往门框上一撑，朝着屋中人抬了抬下巴道：“别人开门都好好的，只有他慌乱的不像样。我看他穿的也不是送亲队的服饰，也不是驿站离跑堂做事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先交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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