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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不杀之恩


毛六远远见着两人携手而来,苦笑着迎上来道:“我只求有长明公子一份的豁朗,不至于眼下这般坐立难安,茶饭不思。”

“毛大人是朝中重臣,又是皇上的亲信,我不过乃区区一平民,如何能够相提并论。”顾长明见毛六听了这话,差点要哭出来,连忙打住,“暗卫中的戴绵山与我有几分交情,若是毛大人手中方便的话,可否借来助力?”

“你要借戴绵山做什么?”毛六听到正事,来了劲头,“可是有线索要他去查,又或者有疑犯需要缉拿?”

顾长明暗暗松口气,至少先确定别院中出事的暗卫不是戴绵山:“家宅不太平,我又在宫中走不开,需要有高手看家护院。”

毛六见他绝非开玩笑的意思:“你要皇上的暗卫,替顾家看家护院?”

“是,毛大人没有听错。”顾长明冲着御书房方向扬了扬下巴,“谁在皇上跟前说话?”

“两位朝中大人,皇上近日不曾早朝,怕是有国事要处理。你前脚带着凤凰姑娘离开,后脚就来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完。”毛六大致在心里盘算了下,,顾家父子俱在为案情奔波,要是内宅出事,的确会影响效率。

只是,顾家父子都是单身一人,又哪里来的内宅?

“戴绵山身负重任,暂时不能外调。”毛六婉转拒绝了顾长明的要求,“我倒是可以差遣几个侍卫过去帮忙。”

“毛大人先前与凤凰交手,觉得凤凰武功如何?”顾长明很温和的询问道。

“凤凰姑娘的身手犀利,听说轻功也是极好的,女中豪杰甚是难得。”毛六的确与小凤凰交过手,当时在御书房门前,地方不大,周转不开,小凤凰又是先手,差点让他下不了台。

“若是我说凤凰在顾家差点被神秘人所杀,毛大人还觉得几个侍卫能够应付的过去吗?”顾长明语气严肃,只差没有说是直接去送死了。

“顾家隐匿着杀手!”毛六终于意识到顾长明要借人手的重要性,“戴绵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是不是也在顾家?”

“不但在顾家,而且旧伤发作,连普通人都不如。”顾长明听得毛六又倒吸了口气,他没有生恼,反而觉得这些暗卫在皇上身边久了,又不见天日的,反而心思单纯好相处的多。

“戴绵山要不是为了这个儿子,犯了暗卫的禁忌,他这些年立下的功劳应该远在我之上,脱身升职的机会应该也在我之上。”毛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也行,只调派一人的权利,我还是能够说了算的。你们稍后,我马上安排下去,让他放下其他的任务,紧盯顾家,寸步不离。”

顾长明眼见着毛六急匆匆而去,缓缓松开握住小凤凰的手:“果子和柳姑娘都不安全。”

“施针术不是已经都抄录出来了?”小凤凰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们怎么会有危险?”

“有人在逼我们前行。”顾长明终于说出这种感觉,“从曲阳县的案子开始,这一路而来,我以为尚且算是顺风顺水,实则这一条路是早就铺设好的,我们怎么避也避不开。”

“铺路的人,目的何在?”小凤凰见顾长明的瞳孔一收,后背一紧,他的手搭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出了全力将人甩了出去。

她的身体轻盈,翻腾而出时,卸了几分力,等跌跌撞撞勉强站稳,发现原先站着的位置后面出现了四个黑衣人。这样的装扮对她而言实在是过于眼熟,除了皇上的暗卫不做别想。

怎么会这样!小凤凰见顾长明与几人交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而眼前御书房的房门紧闭,似乎里面被圈成了另外一片小天地。

进宫不能携带任何武器,小凤凰随身的匕首都留在外头,但是她知道顾长明的袖中剑,材质不同,藏匿极佳,不会离身。

此时,袖中剑未出,顾长明显然没有施展全力,还有余力可以应付。小凤凰慢慢退身,将后背脊紧贴在宫墙之上,随时保持警惕。她更想要看看清楚,这些人是单单要伤她,还是连顾长明都不愿意放过。

四个暗卫有备而来,谁都知道顾长明的武功内力一流,想要在其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先伤了甚至杀了小凤凰,再趁着他心境大乱之时,将人一举拿下。

谁知道,顾长明看似漫不经心的站姿,实则从未曾放下过警惕心。对付小凤凰的杀招未出,他仅凭直觉便将人甩出,让所有后续的招数尽数落空。

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发问,似乎他们的偷袭都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凤凰一手翻转到了身后,撑在墙上,另一手翻转,指缝中又是银光烁烁。等师父回来,真应该好好感谢,所谓用来对付中毒变异者的施针术,先被她灵活掌握,用来克制强敌。对付一个毛六可以,对付四个暗卫,应该也行得通。

她借力发力,身姿轻盈,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暗卫疾驰而去,有了上次的经验,下手更是狠准快。连顾长明都没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一个暗卫无声无息躺倒在地了。

小凤凰一举拿下,心中信心更盛,没有丝毫的犹疑,对准第二个又是两针扎下。顾长明手底下瞬间轻松,留下的两个暗卫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逃也不是,留也不是,顾长明放倒了一个,刚才还持平的局面,直接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暗卫毕竟是暗卫,明知不是顾长明和小凤凰联袂的对手,咬着牙打算硬抗。顾长明唤了一声凤凰,主动收了手:“我们不是来这里杀人的,但也绝对不想被人杀。”

暗卫见他不再主动攻击,立刻垂下双手,闷声道:“长明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顾长明露出一丝冷笑:“奉命?奉皇上的命?”

“不是要伤害公子,皇上一再叮嘱过的。”暗卫老实不过,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句话全概括进去了。

“所以,皇上要的是她的性命!”顾长明直指小凤凰,对他而言,伤害小凤凰远比要伤害他的打击更猛。

这一次,暗卫闭紧了嘴,一个字不肯说了。

“顾大哥,我没伤他们性命。”在小凤凰眼睛里,这些暗卫是皇上的人,也是戴绵山的同僚。她在为齐坤门做事的时候,都没有伤过人命,更何况是眼下。

“用了温太医教你的法子?看起来很管用。”顾长明见过她指缝中的银针,“若是遇到发作的病患,应该是管用的。”

“活生生的高手都管用,别说是病患了。”小凤凰被顾长明一夸,俏脸红扑扑的,根本没把什么暗卫放在心上,“师父教的不仅是医术,也是武功,银针也是他先前留给我的,格外趁手好用。”

“皇上要的却是你的命。”顾长明的脸色再次暗下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没指望会从暗卫嘴里问出来,行动代表一切。这些暗卫只听从皇上的吩咐,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皇上,感谢其不杀之恩。

“长明公子,我们任务失败,只能……”暗卫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感到身上一松泛,被银针锁住的血脉重新打开,手脚完全可以动弹。

小凤凰学会的那些,顾长明同样也会,哪怕是普通行医者同样可以做到。只是各人功力不同,能够达到的程度不同。他的内功更胜一筹,自然能够轻易化解。

“不用以死谢罪,还没到这个份上。皇上栽培你们这些年,不是让你们自尽的。”顾长明厉声呵斥道,几个暗卫没想到被个年轻人劈头盖脸的一通,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小凤凰确定皇上要杀自己的原因,怕她已经被传染,留在宫里祸害别人。她倒是不怎么介意,这宫里多少人的性命,也算是防范于未然,所以在旁边等着顾长明教训完暗卫,反而心疼顾长明气成这样。

“顾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小凤凰的手腕被他握紧往前拖曳。

“见皇上,让皇上看看,你并没有出事。”顾长明一口气却咽不下去,别说小凤凰不过是晕厥了一下,便是有一分的希望,也不能派人说杀就杀。明明是在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做事,怎么到了自己头上,等来的却是杀机!

小凤凰一点不想去见皇上,对着顾长明的侧脸,咽了口口水,不敢说个不字。初相识时,她是贼,他是翩翩公子,她对他心存敬畏,后来很久没有这样的畏怯。原来,他没有变,只是对她变得特别温柔。

“长明公子,这个档口去不得!”暗卫听从他的话,是不寻死了,心里感激他的宽厚,前后左右重新把他们两个给包围上了,“长明公子带着姑娘离开,我们自去领罪。但是,长明公子若是此时因为此事质问皇上,到时候最危险的人反而是这位姑娘。”

在皇上眼中,顾长明是有用人才,哪怕是出言不逊,到时候最多像对待顾武铎一样,扔进天牢去反省。到时候,没有人护着的小凤凰,处境更加不堪。

一句话,顾长明顿时冷静下来。暗卫的话不错,他要是和皇上对峙,实则和鸡蛋碰石头没有不同,是什么结果也心知肚明。

“反正这位姑娘什么事没有,皇上要是不追究,完全可以当成什么都不曾发生。岂非两全其美?”暗卫一番苦口婆心,“至于公子的不杀之恩,我们兄弟几个自会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偿还。”

顾长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再看身边的小凤凰何尝不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想必她也是极其担心的。

“也好,我们先回顾家再说。”顾长明扭头就走,片刻不想停留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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