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盘算
顾雪甄让沈雁扶胡氏起来，“胡嫂子，有话就说，不用这样。”
胡氏没有起来，只抬起头，“大姑娘，我家大郎从未打理过生意，求大姑娘指点指点他。”
顾雪甄笑道：“我不是让顾祥掌柜跟着大郎两年吗？大郎聪慧，这两年一定能学会的。”
“奴婢不想让顾祥跟着大郎。顾祥待我们已无夫妻之情，也无父子之情， 他若跟着，大郎几时被他算计干净都不知道。”胡氏压着声音，夹带着浓浓的恨意。
“大郎到底是他儿子，不至于吧。”顾雪甄道。
胡氏接过她的话：“他在京城还有个好儿子呢，可是一直养在身边。”
顾雪甄静默了一会，问道：“那你想让我如何做？”
胡氏重重磕了一个头，目光在顾雪甄面上飘忽过几次，最终凝视顾雪甄的双眸。
她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大姑娘能查出顾祥不忠，并让奴婢知道，想必大姑娘也想好了我家大郎该如何做，奴婢都听大姑娘的。”
“只求大姑娘一样，大郎没有对顾家不忠，往后有奴婢盯着，他也不会生出不忠之心，还请大姑娘给他指一条生路。”
她说完，又俯下身去，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一动不动。
顾雪甄静静地看着她。
胡氏很聪明，看出了顾祥阴谋败露，被众人所指，是顾雪甄设的计谋。
她的大郎一直念书，莫说京城的店铺，只怕家门口的小铺子都不能经营好。
若她的大郎真的掌管京城的店铺，不出几个月，店铺倒闭，外人只会指责是大郎经营无方，而顾雪甄仁至义尽。
顾家店铺众多，京城店铺倒闭了，对顾雪甄的损伤不大，她还能再开。
但大郎若是把一家店铺经营倒闭，他的前路也就断了。
所以她豁出去，跟顾雪甄挑明，但也表明了忠心，和顾祥划清界线。
时间在安静的气氛中流逝极其缓慢，慢得胡氏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
地面的寒意从手掌传到上来，胡氏的身子开始发抖。
顾雪甄看着胡氏微抖的身子，身子往后靠着椅背，让胡氏起来，“胡嫂子，你如此直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家大郎念了许多年的书，若是真去经营店铺，倒有些可惜了。”
“不如你们和我签一份契约，让我帮你们找人打理店铺，每年的分红，你们四，打理的那人六。”
“如此你家大郎可安心念书，考取功名，又可白白拿到分红。”
胡氏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
她们拿四成分红，是少了些，但总比让大郎去冒险好。
有了这笔分红，大郎也可安心念书，说不定将来能考取功名，到时就不用看顾雪甄的脸色讨生活了。
但是，若这分红只给几年，就太不划算了，得要个长久的承诺才行。
盘算已定，她堆着笑道：“大姑娘处处为大郎着想，奴婢多谢大姑娘。只不知，这契约要定多少年呢？”
顾雪甄看出她的询问之意，“只要京城这家店铺一直在，你们的分红就一直都有。”
“但是，”她话锋一转，“你要记住，这个契约是你们提出来的，也是你们写了来求我的。”
“奴婢明白。”胡氏忙道：“我家大郎不懂打理店铺，所以我们母子商议，求大姑娘帮找人打理店铺，自愿让出六成的分红。”
顾雪甄微笑，“胡嫂子是个明白人，你家大郎也是个明白人，过几日的红宴，让你家大郎来参加，我会把去年的分红全部交给大郎。”
顾祥虽心思不正，但做生意确实厉害，往年的分红，顾祥只是给了胡氏一部分，都很可观，今年若是全部都给了大郎，那不知会有多少。
胡氏大喜过望，磕着头道：“大姑娘如此为我们母子着想，我们若对大姑娘不忠心，天理难容！”
顾雪甄起身，亲自扶胡氏起来，温言道：“我父亲在世时，很器重顾祥掌柜，才把京城的店铺交给他打理，没想到今日他会做出这些事来。”
“你家大郎，念书很用功，又有孝心，我也是看重的，来日他靠得功名，我也能沾沾光。”
“大姑娘放心，我家大郎若是敢有半点不忠之心，奴婢先打断他的腿，再拖他来给大姑娘磕头认错。”胡氏忙不迭地一再表忠心。
顾雪甄含笑听着。
待胡氏出去后，沈雁问道：“大姑娘，胡氏是个有主意的，她家大郎来日若真靠考得功名，只怕会翻脸，说今日之事都是你胁迫的。”
“我早已想到了。”顾雪甄走到书案前，拿出雪浪笺给何晋写信。
她要何晋掌管京城的店铺，再找一处合适之地，准备开一家新的店铺。
以她母亲的名义开。
信写好后，她让沈雁把冯平找来，把信托人带到京城。
冯平过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廉公子病倒了。”
“什么？”顾雪甄猛地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差点被撞到。
廉重夜病倒了？
灾民患的是伤寒，他是不是也被染上了？
顾雪甄心头突突直跳，往外头走去。
刚走出不为斋，顾雪昭迎头就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份菜单，“长姐，过几日的红宴菜单，我列了出来，你看看。”
顾雪甄脚步一顿，掩下心头的不安，接过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好，就按这些准备吧。”
顾雪昭接回菜单，顺口问道：“长姐，你要出去吗？”
“有点事要处置。”顾雪甄拢了拢斗篷，往大门走去。
到了大门口，她叮嘱冯平，“廉公子病倒一事，不能声张，他这些时日都是和灾民在一处，若是传出去，会引起恐慌，我先去看看情况。”
冯平应道：“我明白，大姑娘也要小心些。”
顾雪甄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马车以最快速度到了青龙峰下，顾雪甄跳下马车，提着斗篷下摆，一口气冲到半山腰的山洞。
廉重夜已不在洞口前，是一个少年蹲在小炉灶前熬药。
“廉公子呢？”顾雪甄喘着气问道。
“沈当家把廉公子接到寨子休养了。”那少年道。
顾雪甄转身就往寨子冲。
沈雁问得廉公子休养之地，带顾雪甄过去。
那是寨子边的一间小房子，顾雪甄一把把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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