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只求康健
顾雪甄与时安沈雁道别，顺着回廊往里走。
远处的炮竹声越来越热闹，跟在后面的文心宝言笑道：“待会我也要烧炮竹。”
“你就算了吧，去年你烧炮竹，炮竹还没响，你就哇哇大叫，声音比炮竹还响。”
“我那是被石青吓到的。”
顾雪甄原还在想着小祠堂中，顾祥的闹剧，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争论，不由笑了。
今日辞旧迎新，就不要再惦记这些糟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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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昭已在偏厅备好岁除宴席，旁边桌上还有两个食盒。
顾雪甄进来时，顾雪昭迎过去道：“长姐，给母亲的吃食已备好。”
她打开食盒让顾雪甄看，是几样灵巧的素菜。
顾雪甄点头，让许娘子拿起食盒，叫上顾雪窈又走出去。
顾雪窈磨磨蹭蹭的，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
顾雪昭道：“长姐都出门，你还不快点。”
顾雪窈皱着小脸，“二姐姐，我好害怕去母亲那里！”
顾雪昭过来挽着她的手，把她带出门口，笑道：“你怕什么，母亲又从未骂过你。”
“她是没骂过我们，但我知道她讨厌我们。”
顾雪昭的笑夹了一丝苦涩。
顾雪窈说的我们，是她们姐弟四个，但顾雪昭心里清楚，大娘子真正讨厌的是她和顾之寒。
“你多心了，母亲事佛，性子是淡了些，她可不会讨厌你。”
她们迈出门槛，顾雪昭又带了几分自嘲笑道：“你还能去见母亲，我和小寒连迦境庐都不能靠近。”
顾雪窈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顾雪甄已走了老远，回头看顾雪窈。
顾雪昭忙把顾雪窈推过去，“长姐催你了，快点。”
顾雪窈也顺势快步离开。
她们到了迦境庐，云岫站在廊下，小心而不安地说道：“大姑娘，三姑娘，大娘子说外头太吵，她已经歇下了。”
顾雪窈神色一松。
顾雪甄默了默，从许娘子手中接过食盒交给云岫，“既如此，等阿娘睡起来，你再热给阿娘吃，这些菜都是干净的。”
云岫双手接过，“好，奴婢会记得的。”
她们返回偏厅的路上，顾雪窈的丫鬟元宵小声地说道：“到处烧炮竹，这么吵，大娘子怎能睡得着。”
许娘子闻言，扭过头瞪着她咳嗽了一声。
元宵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言语。
待顾雪甄和顾雪昭走进偏厅，许娘子伸出食指戳了戳元宵的额头，悄声骂道：“你这个只知道抢馒头吃的笨丫头，你还看不出来吗？大娘子这是不想和大姑娘，三姑娘一起用饭，你还当面说出来戳大姑娘的心。”
元宵揉着额头，委屈道：“我没想到这一点。”
“以后长点心吧。”许娘子道。
里头顾雪窈已经入席，元宵赶紧进去伺候。
许娘子摇头，“这性子跟三姑娘一样。”
旁边一个娘子笑道：“这种性子也好，不容易被伤到，乐呵呵的。”
一时丫鬟送了酒菜过来，许娘子她们跟着进去上菜倒酒。
岁除的宴席摆了三桌，里间是顾雪甄姐妹三人，外间两桌，顾之寒和廉重夜一桌，昆仑和冯平一桌。
许娘子拿着酒壶给他们斟酒，到了顾之寒这里，她笑道：“岁除喝屠苏酒，年少者先喝，寒哥儿请喝。”
顾之寒笑着将酒一饮而净。
里间的顾雪窈笑道：“小寒喝了，我们也可以喝了。”
她举起酒盅向顾雪甄和顾雪昭敬酒。
顾雪甄举着酒盅回敬，又放下酒盅。
顾雪窈喝完酒，看见她的酒盅还是满的，诧异道：“长姐，你怎么不喝酒？”
顾雪甄从绢制屏风后，看着外间廉重夜模糊的身影，含糊道：“我饿了，先吃点菜。”
她可不想再因为饮酒，而喝那些苦得要命的汤药。
两桌之间距离并不远，廉重夜听到顾雪甄的话，转头向她这边道：“今日岁除，屠苏酒驱邪避瘴，表姐喝点酒不仅能庆佳节，还对身子有益。”
“我能喝酒？”顾雪甄有点雀跃地追问。
廉重夜笑起来，“能啊，但不能喝多。”
“不喝多不喝多。”顾雪甄忙道。
她端起酒盅一气喝完，又让文心斟酒。
顾雪窈瞪大了眼睛，“长姐，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顾雪昭笑着夹了一块炙鹌子脯放进她嘴里，“这个好香，你尝尝。”
顾雪甄冲顾雪昭一笑，也夹起一块，“是吗？我尝尝。”
吃了一会，顾雪甄端着酒盅出来，向廉重夜敬酒，“廉公子，交年换新岁，长保身荣贵。”
廉重夜看着她，“不求荣贵，只求康健。”
“好，只求康健。”顾雪甄笑着与他碰了杯。
廉重夜与她相视一笑，和她将酒一起喝完。
屏风后，顾雪昭一直注视着他们，嘴里的一点软烂的鱼肉，嚼了半日咽不下去。
“二姐姐，我们喝酒。”顾雪窈拿起酒盅向她敬酒。
顾雪昭仰头将酒喝进嘴里，低下头的时候，看见顾雪甄走向昆仑，廉重夜和顾之寒不知在说什么，她嘴里的鱼肉才混合着酒咽了下去。
顾雪甄和冯平，昆仑分别喝了一盅，才回到里间坐下。
她们边吃边聊，外头暮色朦胧时，许娘子进来道：“大姑娘，花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众人出来，廊下的灯笼外罩了金红的薄纱，烛光金中带着淡红，喜庆贵气。
远处不知谁家还在放炮竹，噼里啪啦很是热闹。
廉重夜想起一事，问顾之寒，“我们家里，怎不放炮竹？”
顾之寒告诉他，“母亲喜静，放炮竹会惊扰到她，所以我们家里的规矩，不能放炮竹，但晚一些时候，可以放花炮。”
花厅离偏厅不远，里头烧了旺旺的炭火，里间和外间都设了几张花式高几，摆着茶酒果子干货糕点等物。
顾雪甄在里边的罗汉床坐下，许娘子问：“大姑娘，是否现在就叫女先生进来说书？”
顾雪窈忙道：“长姐，我们先放一会花炮再听说书好不好？”
顾雪昭笑道：“你早就想放花炮了是吧。”
顾雪窈冲她皱鼻子扮鬼脸，理直气壮道：“是啊，我想了一年了。”
“好，那我们先放花炮。”顾雪甄复又起身。
顾雪窈已经先出去，叫丫鬟把花炮拿过来。
顾雪甄和顾雪昭跟着出门，远处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她们同时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走在她们后面的廉重夜，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顾雪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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