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好机会
廉重夜正想找人问路，便向她含笑颔首，刚要开口，就听她柔声问道：“廉公子，可是我们这边的吃食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二姑娘怎会如此问？”廉重夜道。
他穿着黛青素色绵袄，在萧瑟的冬景中，浓郁的青越发显出他神仪明秀，清隽俊逸。
尤其他还带着温润和熙的笑，那双微弯的凤眼只看一眼，便教人心神荡漾。
顾雪昭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不由地往下一压，压在身上光滑的桃红锦袄上。
“我听石青说你只吃了几口。”她的声音变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涩。
“哦，早起我喝了两盏茶，还不觉得饿。”
廉重夜往她身后的岔路张望，问道：“二姑娘，我想出门，从哪里出去？”
顾雪昭一怔，“廉公子要去哪里？”
“我想去找……”
表姐两个字到了嘴边，他及时咽下，换了个词：“铺面。”
顾雪昭笑道：“廉公子也太心急了，你刚到江东府，不如歇两日再去找。”
“我答应师父和临川，早日把铺面一事办好，我在这里左右无事，出去看看，心里才踏实。”廉重夜道。
“那我让石青陪你出去。”顾雪昭道。
她带廉重夜往一条岔路走去。
他们刚走没多久，昆仑和石青就从一处山石后走出。
昆仑双手环抱双臂，盯着廉重夜的身影，“记住，他不管同什么人接触，你都要留心，回来告诉我。”
“是，师父！”石青双手抱拳，说完就往另一条小径走了。
顾雪昭带着廉重夜往前走不远，她的丫鬟月闲就匆匆找来，“姑娘，大姑娘让秋姨娘屋里的人都去了前厅。”
“秋姨娘又犯什么事了？”顾雪昭问道。
月闲偷瞄了廉重夜一眼，带着笑道：“不是秋姨娘，是闵婆子她们。”
一直跟着顾雪昭的云舒闻言兴奋道：“大姑娘一定是知道什么了，要惩罚她们，我看她们还敢猖狂……”
顾雪昭回头看她，她立刻闭嘴。
顾雪昭向廉重夜道：“廉公子，我先去长姐那边，待会再带你找石青。”
“我同二姑娘过去吧。”廉重夜道。
云舒月闲诧异地望着他，他解释道：“石青送早饭来的时候，说过表姐要出门，我等她处置完事情，跟她一起出门就好了。”
顾雪昭心中有莫名的失落感，但仍笑道：“好。”
他们到前厅的时候，前厅的石阶下站了几个丫鬟婆子，低着头屏声敛气。
廉重夜从回廊转过来时，就看见顾雪甄站在石阶上。
她披着花鸟青缎斗篷，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点翠步摇，不知是她刚走动停下，还是情绪激动，步摇的白玉珠穗来回晃动着。
“长姐。”顾雪昭走过去。
顾雪甄转过头，看见顾雪昭身后的廉重夜，眉尖蹙了一下，向他点头示意，又转头望着石阶下的丫鬟婆子。
“闵婆子。”她叫道。
一个婆子应声出来，瑟瑟发抖地站在前面。
“听说，我让二姑娘管家，你们说她不配？”顾雪甄慢声问道。
顾雪昭交叠放在身前的手攥紧，不安地偷望着廉重夜。
她怕廉重夜知道她是外室所出的出身。
“奴……奴婢不敢。”闵婆子带着哭腔道。
“你不敢？你是说我冤枉了你？”顾雪甄冷笑。
闵婆子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你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就到那无人之地去，免得你胡言乱语饶了我的兴致。”
“冯平，吴娘子。”顾雪甄唤道。
冯平和吴娘子应声从她身后站出来。
“打发闵婆子到田庄去，她家大郎也一起过去。如若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家二郎就一并送过去，她何时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她家大郎何时回到铺子上干活。”顾雪甄肃声到。
闵婆子哭了出来，磕着头求顾雪甄饶恕。
冯平走到她面前道：“闵婆子，我劝你还是别再惹恼大姑娘了，否则，你家二郎也得到田庄去，你老老实实在田庄呆着，你家大郎还能回来。”
闵婆子愣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她在地上想了一会，给顾雪甄磕了个头，爬起来跟吴娘子出去了。
秋姨娘从后院跑了出来，脸色铁青，向顾雪甄略略屈膝行礼，“大姑娘要处置寒哥儿屋里的人，也得问过寒哥儿一声吧，如此就把人撵出去了，可是半点颜面都没有留给寒哥儿，寒哥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顾雪甄冷眼看着她，“你既心疼闵婆子，不如你和闵婆子一起去田庄？”
秋姨娘气得差点跳脚，“我是寒哥儿的……姨娘，是伺候老爷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大姑娘作践我，就不怕老爷在地底下寒心。”
顾雪甄听她说到伺候老爷，真的动了气。
若不是她趁着父亲喝醉，扮作母亲的样子，父亲也不会认错人，母亲也不会与父亲如陌生人一般。
顾雪甄今日早起就觉得身子不舒坦，处置闵婆子站了许久，心中早就焦躁，被秋姨娘这一气，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待要痛骂，余光注意到廉重夜站在角落，她捏紧了手中的小手炉，压下翻涌上来的怒意。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秋姨娘，你还记得我父亲临终前说什么吗？”
她走近一步，放低声音，“我父亲说，等小寒长大成人，就放你出去。我若是现在放你出去，回头上香告诉我父亲一声，他也不会怪我的。”
秋姨娘整个人都僵住，嘴唇抖了几下，抖落出两个字：“你敢！”
“我敢不敢，就看秋姨娘能不能管好自己了。”顾雪甄抬起眼眸直直盯着秋姨娘。
秋姨娘身子又抖了一下。
她的丫鬟绮霞站出来赔笑道：“方才姨娘还在给哥儿熬汤呢，得快点回去看看，免得过了火就不好喝了。”
“对，我还熬汤呢。”秋姨娘让绮霞过来扶住她，慌慌张张地走了。
转入回廊再看不到顾雪甄时，她放慢了脚步，咬牙道：“想赶我出顾家，我倒要看你敢不敢。”
绮霞看左右无人，低声道：“姨娘，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秋姨娘不解。
绮霞道：“各州府的掌柜就要回来了，若是他们知道大姑娘要把哥儿的娘赶出顾家，您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大姑娘容不下哥儿，拿您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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