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不敢下狠手
顾雪甄含笑道：“我们去报官，人家自然会盘问仔细。”
“倘若问我们，为何让他住进来，他可曾骗了什么财物，若没有骗取财物，官府如何拿人？”
“只怕官府还要反问我们，夏嘉礼一个外人，我们做生意的，最能察言观色，居然能听信他的话，所求为何？”
顾祥听得又是老脸一红，后背也冒着冷汗。
顾雪甄这是在暗示他 ，她知道他巴结夏嘉礼所求为何。
“还是东家思虑周全，小人就想不到这一点。”顾祥硬着头皮打哈哈。
顾雪甄跟着笑笑，没有追究他的意思。
她不让报官的一个最重要原因，还是因为她要守护的秘密。
顾家是千万不能让官府注意到的。
她看天色不早，便径直问道：“顾掌柜，我阿娘种的罗汉松呢？”
“小人收得好好的，这就去拿出来放回原位。”顾祥带着几个伙计小跑往右厢房去。
很快的，伙计把两盆罗汉松抬了出来。
罗汉松栽在石盆中，有半人高，苍劲挺拔。在寒冷萧瑟的冬日里，那一簇簇小小绿叶尤为醒目。
何晋禁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那两盆罗汉松的目光微微颤抖，神情激动，宛如看到经年未见的故人。
顾祥带着伙计往左厢房前的山石走去，嘴里不停地叮嘱他们小心。
“不用放在那里了。”顾雪甄突然道。
顾祥愣怔了一下，眨了两下眼睛，笑道：“东家是不是担心天太冷，伤了罗汉松？那就放在正堂，由小人照看，定将这两株罗汉松养好。”
顾雪甄微笑道：“眼下就要过年了，店里生意忙，顾掌柜照看店里还忙不过来，这两株罗汉松我先送到姨母家养着，你让伙计放到外头的马车上。”
她说完，又对沈雁道：“沈雁，去把我们的行囊拿出来，我们跟表少爷一起回去。”
顾祥还未从她要把罗汉松搬到宋家的错愕中醒转过来，又听到她要去宋家住，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他怕顾雪甄会舍弃他，毕竟他现在还没同秋姨娘他们打好关系，来日更换家主，怕捞不到好处。
于是他赶忙说道：“东家，小人还想着今晚同你说一说京城布庄的行情呢，最近东北有一批皮货进了京城，有几家店铺收了，买的价格比我们的低，我们的收益比往年低了将近两成呢。”
“东北来的皮货？”何晋念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顾雪甄瞥了他一眼，看着伙计已经把罗汉松搬上马车，沈雁也把行囊拿了出来，便对顾祥道：“姨母要同我说话，我明日再过来。”
她起身同宋临川出去，何晋和沈雁昆仑跟在后面。
顾祥不敢在挽留，只得送他们出来。
他走在最后面，一直盯着何晋，目光晦暗。
顾雪甄走到马车跟前，转身要同他道别，他慌忙转变神情，笑容有点僵硬。
顾雪甄装作看不见，含笑同他说了两句话，就上了马车。
顾祥目送马车走远，忧心忡忡的往回走。
早上同他说话的伙计凑了过来，低声道：“掌柜是担心东家会罚您吗？”
“瞧东家这架势，她面上是没生气，心底还不知是如何恼恨呢，她指定不会放过我的。”
顾祥长吁短叹，又恨道：“说来也是我糊涂，竟然被夏嘉礼那混球哄骗住了。”
“掌柜的也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打算才着了他的道，但依照小的看来，东家气归气，她是断断不敢对您下狠手的。”伙计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顾祥闻言，忙把他带到左厢房，把门掩上，急切地问道：“此话怎讲？”
伙计道：“顾家有十五个掌柜，老东家还在的时候，每次回去您都是坐在老东家身旁，您的声望可是在其他十四个掌柜之上。”
“现在的东家是个姑娘家，且她掌家之后，可从未到过京城，这第一次来，就拿你做法，其他掌柜心里会如何想？”
顾祥心下一动，“你去拿纸笔来，东家方才不是说不许夏嘉礼再踏足顾家的店铺吗？我要写信知会其他掌柜。”
至于信的内容，他当然不会把因为自己的私欲，才让夏嘉礼住进来一事写上去，他只会写顾雪甄无意撞见夏嘉礼在店铺出现，就勃然大怒，然后下了这道命令。
大娘子不睦秋姨娘众所周知，顾雪甄冲夏嘉礼生气，也就是冲秋姨娘，还有秋姨娘所出的哥儿顾之寒生气。
女子总归是心眼小，见识浅薄，顾家来日总归是顾之寒掌管，他能看到这点，其他掌柜也能看到这点。
他连写了几封，又想起一事，对在旁研墨的伙计道：“你去找东巷的二麻子过来，再打几斤酒和牛肉，我有事要他做。”
“是，小人这就去办。”伙计麻溜地出去。
顾祥低头写着信，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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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使出了胡同后，顾雪甄撩起车帘，把何晋和昆仑叫过来，吩咐了他们几句。
何晋骇然，“他不敢吧？”
顾雪甄淡声道：“敢不敢，我们且等着看就知道了，你先照我说的做吧。”
何晋虽疑虑，但还是听了顾雪甄的话，同昆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宋临川抚着放在马车中间的罗汉松尖细的松针，也是满脸疑惑，“表姐，你怎知他会动手？”
顾雪甄往后靠着车厢壁，“他是个不择手段之人。”
“我以为经过今日这番一闹，他会老实些。表姐，你既瞧出他是这般人，方才为何不狠狠罚他？”宋临川不解。
“他是要狠狠惩治，但我不能出手。今日这番一闹，我再出手，就会让我阿娘背上容不下庶子的骂名，倒遂了他们的愿。”顾雪甄平静地说道。
宋临川靠了过去，带着兴奋，“表姐，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顾雪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语带笑意，“怎么，你要跟着我做事吗？”
“是啊。”宋临川随口答道：“我父亲就是要我跟着你做事呢，他还要我跟你去江东府呢。”
“你跟我去江东府？”顾雪甄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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