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是个古怪的
山下站着两排披甲戴胄的官兵，是护送贺云知来青龙峰的。
贺云知是六品通判，按礼制日常出行，是没有官兵护送的。
但江映月担心他的安危，去求了父亲，让父亲去和圣上说，冥王凶残，眼下书生又闹事，为保贺云知的安全，求圣上派一队官兵随贺云知到江东府。
圣上敬重江侍郎这些推他上皇位的老臣，是以破例答应了他的请求。
贺云知一言不发地走向马车，只听身后的秦主簿又道：“侍郎大人说了，只要贺大人在江东府立功，他就能在圣上跟前为贺大人请功，贺大人也可早日回到京城。”
“方才就是很好的机会，沈兴对朝廷出言不逊，贺大人就该立即下令，抓拿沈兴，也省得我们还费时费力地查找，他是否和对朝廷不忠之人勾结。”
贺云知走到马车，略往后偏头，声音冷肃：“本官刚到江东府，你就让本官抓救助灾民的义士，你是要让本官成为众矢之的吗？”
秦主簿低头，“卑职不敢。”
贺云知寒着脸上了马车。
秦主簿跟在后面上马，一齐往江东府去。
秦主簿盯着前面的马车，眼带不甘，“什么众矢之的，回到京城，进了六部，这边人说什么谁还听得见？怪不得侍郎大人抱怨他不懂变通，是个古怪的。”
另一个小吏道：“侍郎大人抱怨有什么用？二娘子看重他，你没瞧见护卫队都给他求来了，放眼整个大夏，也唯有我们的贺通判出行有护卫队。”
官道的右侧是连绵的山峰，一直往前延伸着，远远望去，前路仿似被高耸的山峰挡住一般。
秦主簿望着那山峰，愁眉苦脸，“跟着这样的主子，我们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贺云知从车窗内也望着挡在前面的山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此处与京城相隔甚远，远离了那些让他倍感压抑的人和事，他只觉得畅快。
尤其是，还能遇到她。
贺云知嘴角弯起，又慢慢放平。
只是，她身边已有廉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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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知离开不久，顾雪甄和廉重夜也下山，回到顾家大宅。
顾雪昭在穿厅前等着他们，初见廉重夜时，她还是有点难堪，行礼时目光闪躲，但又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长姐，你走得匆忙，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直悬着心。”顾雪昭拉着顾雪甄的手。
“青龙峰有点事，已经处置好了，是我的错，应该同你们说一声的。”顾雪甄带着歉意道。
“长姐。”顾雪窈提着倭瓜灯笼冲出来，陡然看见廉重夜，急忙刹住脚步。
“三姑娘的灯笼真是别致，这上面的倭瓜画得很有趣。”廉重夜笑道。
顾雪甄看着倭瓜灯笼，疑惑道：“我怎么瞧着这倭瓜比之前的多了？”
“是多了。”顾雪窈笑着把灯笼提高，指着两处道：“这是小寒画的，这是时雨画的。”
刚提到他们，顾之寒和时雨就过来了。
时雨向顾雪甄和廉重夜行礼，“大姑娘好，廉公子好。”
自从绮霞编造时雨勾引顾之寒的流言后，这还是时雨第一次来到顾家大宅。
顾雪甄仔细看着她，她站在顾之寒身侧，神态坦然自若，没有半点扭捏尴尬局促。
顾雪甄暗暗点头，问他们：“你们可挑选到心怡的花灯了？”
顾之寒道：“我们都挑好了，我还帮长姐和先生各挑了一盏，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廉重夜道：“真是山中无历日，我竟不知元夕就要到了。”
顾之寒笑道：“先生忙着治病救人，哪里还会记得这些事？”
众人来到挂花灯的偏厅，顾之寒拿下一盏红色金鲫鱼灯给顾雪甄，“长姐，鱼通余，取年年有余之意。”
他又拿了一盏八仙灯给廉重夜，“先生如神仙一样的人物，最适合这个八仙灯。”
廉重夜端详着那盏八仙灯，打趣道：“我以为你要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顾之寒笑着接过他的话，“先生本来有神通。”
顾雪甄留意到顾雪昭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遂问道：“雪昭，你挑了什么花灯？”
顾雪昭指着一盏玉兔灯，“这个。”
顾雪甄看了她的玉兔灯，又看了看廉重夜的八仙灯，笑道：“巧了，你们都是天上的神仙。”
顾雪窈闻言，凑过来看，“果然是，二姐姐是广寒宫的神仙，廉公子是蓬莱仙山的神仙。”
“三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俗人，哪里是蓬莱仙山的神仙。”廉重夜把花灯给了顾之寒。
顾雪昭扯紧了手中的锦帕，死死地咬着嘴唇内侧的一点肉。
顾之寒说他如神仙一样，他没有否认，但说到她和他都是天上的神仙，他就否认了。
他这是处处撇清和她的关系。
廉重夜和顾雪甄道：“表姐，我在山上待了多日，先回去歇一歇。”
“好。”顾雪甄应道。
她原想着和廉重夜谈在青龙峰说的事，想问他是不是起谋反之心了，但眼下看来，还是明日再谈了。
“对了，”顾雪甄又叫住他，“九霄公子的酒楼明日要开市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给他庆贺。”
“好的。”廉重夜回道。
他走到月洞门时，听到身后响起顾雪窈的声音：“九霄公子开市的时辰真怪，我还从未见过选在那样的时辰开市呢。”
“可能选的吉时就在那个时辰，但明日元夕，也没事，人也很多的。”顾雪甄道。
廉重夜走出月洞门，后面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他往大宅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元夕了，他的药要起最后的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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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这日，顾家大宅着实热闹了一番。
廉重夜拿了四盒提醒醒脑的药膏，从深柳居出来，在一间敞厅前看见顾雪窈仰头看小厮爬上木梯，在屋檐下挂花灯。
廉重夜走了过去，把一盒药膏给她，“三姑娘，新正那日答应给你的药膏做好了。”
“多谢多谢。”顾雪窈忙道。
前面的转角处走来几个人影，廉重夜看过，是顾雪昭。
她似乎没料到在此会遇到廉重夜，脚步一顿，神情有些窘迫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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