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看穿
“雪窈呢？”顾雪昭问道，又吩咐云舒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圆桌上。
“我让她回去睡觉了。”顾雪甄道。
顾雪昭来到床边，仔细看顾雪甄的脸色，“长姐的气色好多了。”
顾雪甄笑道：“从昨日下午睡到现在，睡饱了，气色自然也好了。”
她望着云舒摆在圆桌上的吃食，“那是什么？”
“我让人熬了点粥，长姐昨日没吃东西，先吃点软烂的养养脾胃。”
“我嘴里有点发干，正想着吃粥，可巧你就送来了。”顾雪甄笑着掀开被子，文心忙拿过披风给她披上。
顾雪昭到圆桌边，舀了半碗白粥给顾雪甄，细心地把酱茄咸豆等小菜往她面前挪，“怕长姐嫌油腻，我特意嘱咐他们不要搁香油。”
“你有心了。”顾雪甄笑道：“粥很多，陪我一起吃吧。”
“好。”顾雪昭坐下，两人说着话，小口地吃着。
宝言从外头回来，到顾雪甄身边低语：“姑娘，小玉的娘来问，姑娘几时有空，她想给姑娘请安。”
顾雪甄捏着白瓷勺子僵了一僵，苦笑道：“我真是病糊涂了，竟忘了这等重要的事。”
昨日她原想着见过胡氏，就去见小玉母女，没想到头脑昏沉，见了胡氏就回来了。
小玉的娘定是来找她请教昨日约见之事。
她想了想，对宝言道：“你让她先回去，告诉她，午后我去听水榭那边走走。”
宝言明白，自去回复。
顾雪昭默默地吃着白粥，没有问一句是何事。
顾雪甄待她极好，让她管着家中事务，但她也知道分寸，有些事不该问的，她不会问。
宝言刚出去没多久，一个小丫鬟进来回禀：“廉公子给姑娘送药来了。”
顾雪昭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欢喜。
顾雪甄却道：“你把药拿进来，待会儿我再喝，再替我谢谢廉公子。”
顾雪昭眼神一暗，但很快的，她转眸向顾雪甄，眸底带了不易察觉地窃喜。
长姐，不想见廉公子！
小丫鬟偷瞄了顾雪甄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廉公子说，他等姑娘喝完药，再给姑娘诊脉，看要不要改药方。”
顾雪甄瞪着小丫鬟。
廉重夜这是明摆着要亲眼看她喝药。
他昨日帮她尝药，亲近之意太过明显，她不喜。
她不想与他太过亲近。
小丫鬟吓得头都要低到胸口了。
文心劝道：“廉公子也是担心姑娘的身子。”
“是啊，长姐，你喝了药，让廉公子诊脉，看看身子好了没有，我们也好放心。”顾雪昭跟着劝道。
顾雪甄扶额，无奈道：“我待会就出去。”
她打定主意，若是廉重夜再有尝药之举，她就拒绝。
她来到正屋，廉重夜先看了她的气色，“表姐昨晚睡得好。”
他不是询问，而是用笃定的口气说道。
顾雪甄客气道：“昨日辛苦廉公子了。”
她眼看着廉重夜又拿出两只碗，分别把药倒进去，忙道：“廉公子，不用你尝药了。”
她话未说完，廉重夜就把一碗药喝完，她沉下脸，“廉公子如此，我承受不起。”
“我是医者，我开药，熬药，我先喝了，表姐才能喝得放心。”
他微笑着，眼眸明澈，温然望着顾雪甄，“若是表姐不放心蜜丸，我可以先吃，表姐没什么受不起的。”
顾雪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热起来。
他竟然知道她没有吃那些蜜丸！
所以，他也知道她不信任他。
怪不得，他要当着她的面尝药。
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被人当场揭穿的尴尬和惭愧，让她心虚地低头，用锦帕掩着口鼻假意咳嗽两声。
顾雪昭听不明白，“什么蜜丸？”
“昨日我给表姐诊脉，知道表姐经常夜不能寐，以至于气血损耗，身子虚弱，所以想做些益气补的蜜丸给表姐。”
顾雪甄更是羞愧。
他看穿了她，还是给她留了颜面。
文心叹道：“廉公子真厉害，我们姑娘十日能睡好觉的，不过两三日。”
她看到廉重夜把药端过来，原要伸手去接过来给顾雪甄，但想起昨日宝言她们说的那些话，又不动了，只笑着说道：“廉公子医术高明，还请廉公子帮我们姑娘好好调养身子。”
廉重夜走到顾雪甄面前，旁边的顾雪昭突然站出来，从他手中接过药碗，递给顾雪甄，“长姐，喝药吧。”
文心有些不高兴，但顾雪昭素日也是如此细心照顾顾雪甄，也没什么不对，文心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顾雪甄却是感激顾雪昭，她纵然应付过不少场面，但此时面对廉重夜，一时不知说什么，还好顾雪昭站出来替她解围了。
她向顾雪昭笑了笑，接过药碗喝药。
“我是想帮表姐调养身子，就是不知表姐愿不愿意。”廉重夜定定注视着顾雪甄。
文心她们也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她们都是为她着想，顾雪甄还如何拒绝？
她喝完药，垂眸颔首，“廉公子医者仁心，我不胜感激，日后就劳烦廉公子了。”
廉重夜弯着唇，笑意融进眸底，眼眸泛起细碎的光，如春日下的溪流，清澈，带着温暖的气息，向人流泻而来，让人迷醉。
有一瞬间，顾雪昭只觉得周遭的人不复存在，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唯有廉重夜，唯有他那让她目眩神迷的笑。
“姑娘。”云舒在后面小声叫她，又拉了拉她的衣袖，“廉公子要给大姑娘诊脉。”
顾雪昭回过神，忙让开位置。
她遇到文心她们察探的目光，脑中飞速找话头掩饰方才的失态，“廉公子的话，倒给我提了个醒，廉公子给长姐调养身子，长姐的吃食，也得注意才行。”
文心忙道：“二姑娘说的是，吃药的时候，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
顾雪昭看着正在给顾雪甄诊脉的廉重夜，语带笑意，“我们得好好请教廉公子。”
她们说得热闹，顾雪甄却充耳不闻。
她垂着眼帘，半点不敢移动。
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廉重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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