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敌意
他从虚掩的门缝偷偷往外望出去，外边没看到人。
他悄悄打开门，放轻脚步走到廊下，听到通往店铺的门后隐隐有说话声，他靠过去，侧耳细听。
是顾祥和那个伙计的声音。
“你说何晋和二麻子都找不到？”
“是啊，在何晋住的地方，我问了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今天没有见过何晋。东巷我也问了好些人，也说今天没见过二麻子。”
伙计的声音又低了一分，“掌柜的，会不会是二麻子下手重了，把人弄没了，他害怕就躲起来了？”
门后沉默了一会，方又听到顾祥的声音，“你这几日去找二麻子，务必要找到他。”
伙计应了声是。
宋临川回到厢房，把听到的话告诉顾雪甄。
他刚说完，话音未落，门口就被推开了。
顾掌柜和伙计进来，那伙计对顾雪甄道：“东家，小的去了何掌柜家，找不到人。隔壁邻居说他一早就出去，说是去友人家吃酒，许是吃醉了，没有回来。”
宋临川哎呀了一声，“我阿娘久未见何掌柜了，说要请他去家里吃顿饭，我还想着他来的时候顺便请他过去，没想到如此不巧。”
顾掌柜笑容有点僵硬，“是啊，真不巧。”
“吃醉了，明日就回来了，明日再派人去接他到家里就好了。”顾雪甄加了几句。
她是面向顾祥他们坐的，虽是和宋临川说话，但目光并没有转过去，她话刚说完，就清楚地看到顾祥和伙计脸色顿变。
“顾掌柜，你怎么了？”顾雪甄故意问道。
“没事，许是刚才在外头吹了冷风受了寒。”顾祥勉强笑着找了个借口。
顾雪甄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关切之色，“顾掌柜可得当心点，京城的店铺还得靠你呢。”
宋临川往外看天色，“表姐，我们该回去了，顺便告诉我阿娘，明天接何掌柜到家里吃饭，让她高兴高兴。”
顾祥脸上那点笑都要挂不住了。
上了马车后，宋临川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瞧他被吓的模样，真是痛快！”
“明日我们过来时，你再暗示他，找不到人，就报官，让官府去找。”顾雪甄冷声道。
既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顾祥。
“好，我们要把顾祥吓得寝食难安。”宋临川笑道。
马车外响起卤豆腐的叫卖声，宋临川令马车停下，“阿娘前日说想吃卤豆腐，我去买点。”
他下马车去买卤豆腐，顾雪甄从车帘内往外看。
他们所在的街道甚是热闹，来往的路人极多，两侧林立着各种店铺，店门上挂的招幌显示了店铺所卖之物。
“李记布庄。”
一众眼花缭乱的招幌中，顾雪甄一眼就看到这个招幌。
不知这家布庄，有没有那批东北的皮货。
念及此处，顾雪甄也下了马车。
宋临川买了卤豆腐，回身看到她下来，问得她要去那家布庄，便跟她一起过去。
李记布庄不大，店里有两个客人背对着店门看布料，掌柜和伙计殷勤地围在旁边。
顾雪甄一进门，就看到了货柜上的皮货，她直直走了过去。
有个伙计迎了出来，“客官要看裘皮是吗？”
“你这里有什么好的裘皮吗？”顾雪甄仔细地看着那些皮货。
没有貂皮，只是有狐狸皮，灰鼠皮，羊羔毛等市面常见的裘皮。
伙计利落地把一张狐狸皮和灰鼠皮拿下来，放在柜台上展示给顾雪甄看。
“这是新到的狐狸皮和灰鼠皮，客官瞧瞧，这毛发多油润，暖和又气派，最能衬客官的贵气。”
顾雪甄身上的暗纹蓝斗篷，看着不起眼，但边缘露出的裘皮，伙计认出是银鼠皮，这是高门大户才用得起，所以用了贵气两个字。
柜台另一侧传来讥诮的话语，“顾家是江东府的大商贾，可不是贵气吗？”
顾雪甄转头望过去，呼吸顿时一窒。
原来背着店门而站的那俩人，是贺云知和江映月。
贺云知站在江映月身侧，耷拉着眉眼，没有看顾雪甄。
而江映月却盯着顾雪甄，一双妙目是明晃晃的敌意。
“二公子，二娘子，这么巧！”宋临川也看到江映月不善的眼神，往前一步挡在顾雪甄身前。
“是很巧，我家夫君陪我来买料子，没想到遇到你们了。”江映月道。
她脸上带了笑，但那笑是浮在面皮上的，和她本人不想干。
她的目光越过宋临川，落在顾雪甄露出一点斗篷的身影，“怎么，顾家没有好东西了吗？三公子也要到外边买？”
掌柜和伙计听出了江映月话中的火药味，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贸然开口，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着。
贺云知额角青筋跳了跳，压着声音道：“映月，别伤了我父亲和宋御医的和气。”
江映月向他偏过头，原是要生气地质问他是不是想护着顾雪甄。
但她对上他清俊的眉眼，黑润润的双眸，就那样平静地凝视她。
她的怒气一下就泻了。
她抱起他的手臂，仰着脸对他笑，娇滴滴地同他说道：“夫君，你上次说我穿红色衣裳极好看，这次要不要再买一点红色的料子。”
“你做主即可。”贺云知目不斜视。
“那做好了，你要帮我穿上。”江映月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贺云知的脸一下就变得紫涨。
这种闺房之话在大庭广众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觉得难堪至极。
更何况是当着顾雪甄的面说。
“选好了就回去，母亲还在家等着我们用晚饭。”他的声音冷下来。
江映月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她原是想在顾雪甄面前，展示她和贺云知的恩爱，向顾雪甄炫耀，那句话她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一说完，她也后悔了。
她是吏部侍郎的女儿，高门大户的姑娘，当众说这种话是辱没身份的，且还是在顾雪甄跟前。
她也不好再炫耀，匆匆指了两匹布料，付了银子，就和贺云知离开。
贺云知待江映月上了马车后，他借着上马车转身之际，往店铺里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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