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其罪可杀，其行可诛
“哗”
“什么东西。”
“好生可怕。”
“鬼啊，活见鬼了。”
那人甫一转过头来，人群就接连响起了惊恐尖叫。
不少胆子小的人甚至连连退后，仓皇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那人不仅身着一身素白宽大衣袍，面庞上竟还戴着一幅狰狞漆黑的鬼面。鬼面上有红白二色花纹，中间用血一般红的朱砂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隔着一座烟雾缭绕的温泉池子，在夜明珠照不到的一大片暗处立着，实在太像一只索命的恶鬼流窜人间。
猝不及防间，老皇帝也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仓皇地喊道：“郑仙人，救朕。”
“老道在这儿。”郑道士忙抓住了老皇帝的手：“陛下放心，你贵为天子，有东来紫气护体，寻常魑魅魍魉无法近身的。”
得了这句安慰，又握紧了郑道士的手，老皇帝才算找回了魂，呵斥着侍卫们道：“还不赶紧救驾。”
皇家侍卫们立即反应过来，拔剑护在了老皇帝、皇后娘娘、安南王与六公主身前。
“有刺客，保护皇上。”
“护紧陛下、娘娘、王爷和公主。”
“前方歹人放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
再瞥了眼人群面庞上的仓皇，老皇帝朝陈公公与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意思十分明确。
现在立即就把人埋伏好，必要时先将这群宾客推出去，替他挡住这血面鬼魅。
陈公公与侍卫长都跟随老皇帝多年，最是了解老皇帝不过。
当即陈公公上前护住了老皇帝。
侍卫长则悄无声息退后，一边派人朝血面鬼魅包抄而去，一边派人围住了温泉山庄出口。
老皇帝此时才端出一幅沉稳镇定模样，朝众位宾客沉声保证道：“朕是天子，乃是真龙之身，寻常魑魅魍魉都近不了朕的身。”
“有朕在此保护着你们，诸位不必惊慌与害怕。”
然后他又面向恶鬼，怒然呵斥了一声：“皇家重地，朗朗乾坤，岂容有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朕束手就擒。”
……
因隔得太远，一众宾客没听见方才老皇帝那句‘郑仙人，救朕’。
此时听到这句保护味极浓的承诺，他们面庞都浮现了感动。
“不愧是一向最为宽宏仁厚的陛下。”
“先是允许咱们参观皇家温泉庄子，现在又是这么保护着咱们。陛下果然是爱民如子啊。”
“陛下一片拳拳爱民之心，让我等怎么担当得起。”
“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
将老皇帝的前后两幅做派尽收眼底，皇后娘娘与阿宝太监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皇恩浩荡？
恐怕是虚伪至极吧？
……
先扫了穆十娘一眼，再瞥了眼目光冷冽的老皇帝，夏六皇子勾起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为了让穆四老爷听话，他可是给穆四老爷下了足量哑药的。
无论这些侍卫再如何威胁，那只大胆恶鬼都不可能有任何动作，并开口请求陛下谅解了。
只等这一个冤字面具被摘下，露出穆四老爷的脸时，穆家就要彻底完了。
真好啊。
但……出乎夏六皇子意料的，未等侍卫们偷偷靠近，那一个鬼面人居然就说话了。
他扑通一下朝老皇帝跪了下来，主动摘下了鬼面面具，露出了一张三十有余的中年男人面庞，一个接一个磕起了头，声音里带着恐惧与哭腔。
“还请陛下明鉴，微臣并非鬼魅与贼人。”
“微臣是边境将领褚七，原边境守将曲三麾下一名副将。今番藏头露尾的过来，并非为了装神弄鬼与惊吓陛下，而是迫不得已的下策。”
“微臣要为朝廷传递一条重要情报。”
“边境守将曲三反了。”
“在私吞了边境八万人马后，他已自立为义武王，并与夏朝人私自达成了合作，以穆国公的尸骨与数万穆家军性命，换取了边境晋州两座城。”
“为了向朝廷这边隐瞒消息，他还杀了安州与晋州城城主与安、程两位监军，以及户部派往边境的十二名粮草官。”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染满了血的明黄色奏折。
“这是安州、晋州城，两座城的城主在临死之前写得奏折，并嘱托微臣一定要带到陛下面前。”
“微臣一直亲自带在身上，不敢假托第二人手。”
“还请陛下明鉴。”
见冤面恶鬼开始说人话了，老皇帝便彻底镇定了下来，面庞恢复成了一贯的高冷与不辨喜怒。
瞥着褚七手中的染血奏折，老皇帝朝侍卫使了个眼色，淡淡地吩咐道：“拿过来吧。”
知晓面前是人而非鬼怪后，侍卫们行动间也少了顾忌，大胆地上前拿了奏折。
老皇帝接过染血奏折，先飞快扫了一眼。
只见明黄万字不断头暗纹的绸布奏折上，两大团血迹已经干枯发黑，足见是有些时日了。
他再打开奏折，一目十行地扫过。
“的确是两位许、曾爱卿的笔迹。”
哗
得到老皇帝的承认与肯定后，比方才更失态的惊呼声接连响起。
“边境将领曲三反了？并自立成了义武王，还杀了晋州城与安州城的城主，以及朝廷派往边境的粮草官？”
“难怪最近边境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口说无凭，这可是事关一名边境大将的清白，与一整个边境的安危，这一个染血奏折恐怕不够力道吧？”
“此事初听的确足够骇人。但只要细细一想，就可以发现许多逻辑不通处……”
“首先，曲三究竟哪儿来的胆子敢造反？还有纵然边境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咱们又怎么会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有听见？”
“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三思而后行。”
……
大抵是猜出了众人疑惑，褚七又深深下拜，一字一句地泣血哽咽道：“除了状告边境守将曲三造反外，微臣还要状告朝中七皇子与镇国公、虞太尉为逆贼曲三帮凶。”
“他们不仅犯下和夏朝六皇子勾连私通，犯下通敌谋反、贩卖情报，并向朝廷隐瞒消息等诸多大罪。”
“还戕害朝廷忠良与三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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