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不会输
与此同时。
皇宫。
侍卫处。
与金碧辉煌瑰丽浩大的宫城相比，侍卫处的布置陈设实在寒酸到可怜。
一排低矮的连瓦平房，窗户又高又小，里头是一个大通炕，要住至少四个人。
屋内因而显得潮湿闷热，还时常有难闻气味。
尽管早年曾经住过侍卫处，胥侍卫首领踏入屋子时，仍旧不自觉皱了下鼻子，用力克制地忍了忍，才换上了和煦笑容。
他看向了手持一柄长枪，努力锻炼身体的穆十一郎：“穆侍卫，可有时间一叙。”
穆十一郎闻言扭过头，忙恭敬行礼道：“胥首领。”
瞥见穆十一郎消瘦的面庞，略显单薄的身板，与病重时仍一丝不苟的击杀动作，胥侍卫首领又是在心内一叹。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摊上了家族变故，不得不窝在这里受苦呢。
尤其，其余侍卫因是十五天一换班，休沐时还可回到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穆十一郎却是因陛下口谕，却是一日都离不得宫。
他于是将手中一个食盒，拿到了桌上，人也坐在了床榻边：“这是你姐姐托我带进来的，都是你爱吃的好饭好菜，我一路快走都还热着呢，快尝尝吧。”
“侍卫处的清苦伙食，我也是尝过的。”
“一点油水都没有，你这又要长身体又要养病呢，哪儿受得了。”
“以前是我没顾得着。以后你每天就跟着我吃，多的不敢保证，鱼肉却是足够的，足够让你再长高一尺。”
入侍卫处两天了，穆十一郎也是见识过一番人情冷暖，深知世人皆拜高踩低，胥侍卫首领的这番善意，绝对是姐姐又使了劲的。
他当即心中又苦涩又发暖，面上却只感激涕零地道谢：“那十一郎就多谢胥首领的照顾了。”
见穆十一郎是个识相的，胥侍卫首领这才拐入了正题，笑眯眯地道：“穆侍卫，昨日虞探花被判斩立决的事，你听说了吧？”
穆十一郎恭敬点头：“听说了。”
“我也不瞒你说。”胥侍卫首领道，“这件事是你姐姐一手策划，我们胥家帮忙推动的。”
“你姐姐，哎，怎么说呢？就说句粗话吧。”
胥侍卫首领说到激动处，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老子平生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人！”
“一想到虞伯济被判斩立决的消息传回去后，虞家全家那副如丧考妣的惨样，我这心里可真是太舒服了。”
“就一个词，畅快！”
寻常人这时都会谦虚两句，说胥侍卫首领过誉了云云，穆十一郎却是丝毫不客气，骄傲地抬头高声道：“我姐姐无论美貌与智慧，的确都是世间难寻第二的。”
胥侍卫首领一愣，随即又是哈哈大笑，拍着穆十一郎肩膀道：“有意思，你们穆家人都有意思。”
“好了，不扯远了。”
“十一郎君，我与你提这件事呢，是为了说明接下来的事。”
“因为虞伯济的死，虞家算是恨毒了我们两家了。尤其是你们穆家，你姐姐因为还要去夏朝和亲，不好明面上动手，他们就盯上了你了。”
“穆侍卫，你听说十六卫大比武吗？”
穆十一郎点头。
十六卫大比武，最初是先帝爷见宫廷侍卫久无战事而懒怠，为了磨砺侍卫子弟而举办的大赛。
十六卫大比武，顾名思义是包括羽林卫、金吾卫、宫廷卫、房陵卫等十六种皇家侍卫都会参加，是一场结结实实的全员大比武。
因每年陛下都会亲自督赛，并对前十名者大肆封赏破格提拔，并委以重任视作心腹。多年下来，这已经成了众多侍卫们博出头的最好途径。
胥侍卫首领道：“本来按照你这么严重的病情，是可以不参加的。”
“但虞仲济买通了另一名侍卫首领，将你的名字报了上去，还特地安排了与你对擂，想要在擂台上活生生打死你。”
看见穆十一郎神色不变，胥侍卫首领暗自点头，“虞仲济的手段还算隐蔽。只是那名侍卫首领与我是好友，才让我得知了此事。”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我直接用手段，将你的名字再给划掉，明哲保身避开这一次争锋。”
“后果就是，虞仲济可能会因此在侍卫处大放厥词，趁机污你胆小懦弱怯战，污你们穆家门风，说百年里牺牲的穆家忠烈儿郎，包括你祖父父亲兄长，皆是如你一般怯战的懦夫。”
话音未落地，穆十一郎便坚定道：“我选第二个。”
胥侍卫首领登时摇头，又是惋惜又有几分敬佩地摇头道：“果然和你姐姐说的一模一样。”
“你一个、你姐姐一个，你们穆家人可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只是最终叹息着道：“不愧是百年忠烈的穆家啊。”
然后他道：“既然穆侍卫你不愿避战，就只有真刀真枪地打了。”
“只不过比武开始前，我会派人提前给虞侍卫的饮食动手脚，让他那日腿软体虚腹泻，实力大幅削减。”
“虽然虞仲济到底年长你六岁，纵然中了招，气力也会比你强上不少……”
“但比起之前，他趁人之危欺负病号的局面，也能勉强算作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了……”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哪怕我是这次侍卫比武的评委之一，也是要讲究处事公正，不能随意左右擂台上的战局的。”
“你们两家撕破脸如此，这必定是场搏命之局。你若是赢了还好，虞仲济怎么样死都不足惜。若是输了，虞仲济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只怕要丢了一条性命……”
未等虞侍卫首领说完，穆十一郎便坚定开口道：“我一定会赢。”
见虞侍卫怔愣，他又重重重复了一遍：“虞首领您放心，为了姐姐，为了穆家，哪怕拼到最后一滴血，我也一定会赢。”
“我输不起。”
“穆家也输不起。”
一番话说得虞侍卫心头沉重，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才重重拍了一下穆十一郎肩膀：“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汉子。”
“到时候，我就等着穆侍卫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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