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没有资格
虞兴兰一番话说下来，一众女眷皆听得背后发凉，纷纷闭了嘴。
“嘶”
“这”
“不至于吧……”
“这也太可怕了”
……
虞兴兰狠狠瞪了眼说‘可怕’者，抬高声音冷斥道：“本就是穆家咎由自取！穆念忠好好的荣宠国公爷不当，偏要谋逆私通夏朝，害了大楚这么多将士。陛下没把他们全家给砍了头，那是陛下的仁慈。穆家要是还不自觉些，就活该全被砍死……”
“人人都说什么穆家百年忠烈，为楚朝为百姓付出多少，死了多少人，我看全都是都放屁，只有傻子才会信”
“既然穆家这么忠烈，怎么不干脆全死干净了，还留在这里碍人眼……”
“啊”
……
虞兴兰一句话未说完，众人就只见一支飞箭破空而来，擦破了虞兴兰的面颊，将一团猪粪射进了虞兴兰口中。
众人惊慌不已地扭头看去，就见十七孔洞的白玉石桥上，穆十娘骑着一只雪白巨狮，身着一套老旧墨黑盔甲，头上肩上绑着雪白孝花，正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那凶狠又满是寒意的眼神，如有着千钧重量与雪色锋芒般，令每一个人都被吓呆了，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穆十娘翻身下了白狮，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路，一步一步踏着心跳般走近。
然后她一脚踹翻了刚吐出猪粪，要破口大骂的虞兴兰，重重踩在了她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道：“兴德十六年，虞太尉父亲十岁时，夏军先占成州、许州等十二城，屠城虐·杀百万人口，直逼灵州兴平城下。”
“只一日，兴平城即将破城。”
“是我祖父，你口中不知好歹的穆念忠，带领我爹自雍州赶往灵州兴平，挡住夏朝三十万大军，救了兴平县七十六万人，救了你虞家先祖。”
“虞兴兰，这个世上谁都资格骂穆家！”
“你没有！”
众人被穆十娘的强势剽悍弄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劝穆十娘放手，拉着地上的虞兴兰。
穆十娘却寸步不让，只轻巧甩开众人，继续居高临下地望着，拿鞋底磨着虞兴兰脸。
“虞兴兰，我命令你！现在，就给穆家先烈道歉。”
说罢她还如看蝼蚁般，一一傲然扫视过周围人，眼神内满是冰寒森冷。
一时众人都胆寒地退避，读懂了穆十娘的警告。
杀鸡儆猴。
穆十娘这一举动看似一时意气，实际是在赤裸裸地说：穆家虽然一着倾覆，门楣亦绝不容辱。
若有违背者，下场参见虞兴兰。
这份警告显然也十分有效。
虞兴兰门第已是京城一等一了，穆十娘都敢上手踩脸。她们这些门第更低的，穆十娘下手岂不会更狠？
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无论穆十娘要不要命，她们都还是要脸的。
穆十娘这疯子不就是为了维护穆家吗？她们管住自己的嘴，不骂还不行吗？
……
虞府水榭。
一名身着监察属官府的男人，微微摇头：“虽然是为家族荣辱出头，情有可原，但终究是冲动了。”
“穆家已今非昔比，虞兴兰又是虞太尉掌上娇……无论虞兴兰前面说了什么，小丫头先动手都输了。”
王炽青却神秘轻笑一声：“未必。”
那男人扭头看王炽青：“王长官觉得这小丫头还有后招？”
王炽青手指轻敲着桌面，神秘一笑：“不如我们赌一场如何？就赌这小丫头，待会儿一定能让虞洪波恨不得亲自撕了自己孙女这张嘴。”
那男人神情明显不信，一拍桌子道：“既然王长官有雅兴，今日我就陪您赌上这一场了。”
……
镜湖旁。
见周围人都露出畏惧神色后，穆十娘才微微安心，松了一口气。
正如所有人能猜到的，她今日是为了警告。
她早预料到过，穆家获罪被抄家后，她会面对许多世态炎凉。
白眼、辱骂、冷待、刁难、斥责、迁怒，她都能够淡然处之。
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穆家的百年忠烈。
对于穆家人，这不仅仅是一句轻飘飘的赞美，一个好听些的名声，这是一代又一代穆家儿郎的血肉、生命、与赤热忠心，是一代又一代穆家女眷持续了百年的痛与悲、泪与苦。
这是她此生不可撼动的唯一逆鳞。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在外人眼里有多疯狂，她都要在事情第一次发生时，让所有人清楚知道。
穆家尚有人在、穆家仍不可欺！
当然，她也绝非鲁莽冲动，只顾一时意气暴怒，却不考虑后果的人。
今日这场好戏，可是没到重头呢。
瞥见花园镜湖小道上，两道缓缓步来的身影，她微微抬了一下脚。
虞兴兰一直被穆十娘踩着脸，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得，都快要窒息厥过去了。
这下眼见能喘过气了，她顾不得吐出口中猪粪，就赤红着眼睛，像要活撕了穆十娘，高声叱骂出了声。
“穆！十！娘！”
“我要杀了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巨大的屈辱与愤怒，充斥着虞兴兰的头脑，令她口不择言地怒斥道：“穆家！穆十娘你是不是只会提穆家百年里死了多少人。”
“我告诉你，穆家人在战场战死了，那是穆家找死，自己赶着去见阎王！那叫做活该！”
“楚京城人人皆知，昨日陛下已下了圣旨，穆家通敌谋逆证据确凿，穆念忠就是个不忠不义的人。”
“若是我虞家先祖，整个兴平县百姓在天有灵，都定宁愿死于夏朝人屠城，也不会愿意被如此不忠不义的穆家救，脏了自己的性命的，连去地府投胎都不得安宁的！”
虞兴兰高声怒喊着，就被重重挨了一脚，生生发出了嚎叫。
“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拿下，虞家没有这等忘恩负义之徒。”
是暴怒的虞太尉。
“祖父？”虞兴兰都被踹懵了，又仓皇地被家仆们控制住了手脚，捂着肿起的脸，半晌没反应过来，“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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