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重返伊河战场
在边境百年戍守里，穆家一代又一代地付出了鲜血、生命、与女眷们的血泪。
边境百姓也回报了他们最珍贵的信任。
宿州城是一天之内打下来的。
在宿州城修整了三日，拆散了宿州城原有守军，将其打乱插入了穆家军内，重新整理了城内民生状况，巩固了宿州城防守后，穆十娘便将整座城交给了钱大将，又立即朝许州城开拔了。
许州城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因为城内有楚三皇子的多年耕耘。
昔日镇国公与楚三皇子合作，污蔑穆十娘勾结穆家余孽，想要企图谋逆时，将事发地点安排在了许州城，便是因为这里实际上受他控制。
在他多年持续不断恐吓与收买下，许州城守将中有六成暗中拿着楚三皇子的好处，为楚三皇子的夺嫡事业效力。
在穆十娘攻打许州城时，这些人也做出了不少抵抗。
穆十娘因此在城外被拦了三天。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穆十娘此前为穆家军寻粮时，曾经劫了许州城城主私库，设立了四个放粮点开仓放粮，帮助不少许州城百姓渡过了生死难关。
如今许州城的守城将士里，就有许多这些许州城百姓的亲人。
秉承着知恩图报的心思，在第三天午间深夜时，他们一齐联合起来，打晕了其他守军，将东面城门打开了一条缝，投奔向了穆家军。
当那些将士们被领到主帅帐篷，亲口说出自己愿意帮忙时，穆十娘险些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她立即意识到时机难得，下令唤醒所有将士拔军出发。
然后她自己一马当先地率领一列五千人的先锋队伍，朝着那一扇留了缝的城门奇袭而去。
攻城十分顺利。
当天凌晨东方天际露白时，穆十娘已实际上占领了许州城。又过了两个时辰，那些负隅顽抗的守军们的头颅就悬在了城墙上。
相比起奇袭许州城的惊险过程，攻打恭州城的过程就有些平平常常了。
恭州城城主虽然也是朝廷官员，却是个善于审时度势又识时务的。
眼见朝廷俨然是气候不再了，他便只略略抵抗了两天，算是表明了自己食朝廷俸禄，不作逆贼降将的气节，就没怎么派人顽强抵抗了。
再加上徐毅早已得到了穆十娘命令，在恭州城附近大肆招兵练兵。在穆十娘一开始攻打许州城时，他就带领着手底下的士兵前来相助，对恭州城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
第三天中午，恭州城城门就被撬开了。
领着大批穆家军入城后，穆十娘整肃工作也十分顺利。
尤其是恭州城城主知晓穆五奶奶娘家人在恭州城凤翔城，一早就找到他们，用了很多好处请了他们当说和，表示要投于穆十娘麾下……
等穆十娘真正看到他时，他正被穆五奶奶的父亲五花大绑，背上还绑着十来根荆条，连连朝穆十娘磕头求饶：“罪臣愿意降服穆大帅。”
穆十娘：……
总之，有了里应外合的多番帮忙，穆十娘收服恭州城的过程顺利得不像话。
在将恭州城守将全部换成自己人，并重新提拔了一批新的官员，又捣毁了城主府里朝廷走狗的势力后，整个边境便都归入了穆十娘麾下。
此时距离穆十娘攻打宿州城，还只不到一个月。
一举收复整个边境，是一件何等显著的成绩与功德，所有人都以为穆十娘会第一时间开一个庆功宴。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和穆九郎去了伊河战场。
……
伊河战场。
距离那一场堪称惨烈的大战已过去快半年了。
因曾有三十多万人殒命在此，被附近百姓视作太过晦气，本就人迹罕至的战场更是甚少有人踏足。
战场因而被茫茫绿野覆盖着。
此处毗邻着祁连山脉，地势算得上险峻，更有一处极为陡峭的峭壁，旁边还有一条奔腾流淌的大河，景致与生机因而都极美。
若不是亲自踏上这片土地，亲眼看见周围景致，穆十娘大概是不会相信，在被世人视作贫瘠与艰苦的边境，会有这么一块如明珠般的土地，拥有着塞上江南般的秀丽景致。
穆十娘望着那被绿野覆盖的土地，不解地问道：“此处有水有土地，从这郁郁葱葱的植被可以看出来，比起安州许州城外的上等农田也不差了。”
“怎么会没有人前来耕种呢？”
穆九郎轻声解释道：“因为战争。”
穆十娘扭头望向他。
举起了马鞭，指向了不远处一座小矮山，穆九郎声音极轻地道：“楚朝百姓以土地和农田为生，又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此处适合耕种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在这里耕种过。”
“只是此处距离夏朝人太近了。”
“跨过那一座山，对面就是夏朝了。每次但凡有人在这里种出了粮食，那些夏朝人就会和闻到了血腥的狼一样，贪婪又凶狠地扑过来，连人带地上的粮食全部掳掠到夏朝去。”
“一次两次还好，终究是有活不下去的人要讨生活的。”
“十次八次后，纵然胆子再大的人都不敢过来了。”
“这块地方便逐渐被荒了下来。”
“而且……”
穆九郎声音更加沉重涩然，遥遥望着夏朝人的方向：“也正是因为这块土地太过肥沃。夏朝人也想要将其纳入自己疆土里，增加粮食产量，养活更多的百姓，才会每每在此处与我们穆家军开战。”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块土地之所以这么肥沃，都是因一茬又一茬的楚朝或夏朝将士的新鲜血与肉作为肥料。
那一天他也是眼睁睁看着，亲人们被汹涌的夏军围攻着，一个又一个被这片土地吞噬的。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立在了两丈多宽的大河旁，穆九郎似乎又看到了那日噩梦般的场景，声音涩然恍惚犹在梦里：“这里就是伊河。”
“边境百姓的母亲河，对面就是夏朝了。”
“那天我亲眼看着祖父被他们带过了这一条河。”
随着穆九郎的目光，穆十娘目光也跨过了那一条宽阔的大河，望向了对面的夏朝疆土，微微抿起了唇。
她说：“九哥，我会将祖父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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