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被判了抄斩
翌日。
虞家。
自虞伯济出事后，一连两三日光景，整个虞家都暮气沉沉。
素日热闹朝气的院子，陡然气氛紧张冷寂萧索，丫鬟仆妇们皆脚下放轻低眉顺目，连呼吸声都不敢略重。
今日却是不同。
书房里。
手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虞太尉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这些天的朝堂奏对，不时紧皱一下眉头。
他刚应付完宫里太监，还披着一件宽大半旧外衣，面庞苍老憔悴，眼下青黑，橘皮般皱纹满布，与数日前的意气风发相比，仿佛凭空老了十岁有余。
“父亲……”
虞大老爷推门而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如释重负地道：“已经把曾公公送走了。他对我态度挺和煦，应该没发现什么。”
虞太尉头也不抬地问道：“银票给了吗？”
虞大老爷表情登时一僵：“啊……”
他给忘了。
“回祖父的话，在曾公公马车离开前，孩儿已让人将银票交过去了。”一个年轻青年大跨步而入，恭敬地对虞太尉施了一礼，“三千两银票一分不少。”
虞大老爷登时大松了口气，心虚地道：“多亏仲济在家，否则我可又要闯下大祸了。”
虞太尉深知自己长子平庸，只略微摇了摇头后，便不再说他了。
他抬头看向虞仲济：“事情办得如何了？”
歹竹出好笋，说得就是虞家长房状况了。
虞大老爷是个不中用的，长房两个孙子却极其出色。
虞伯济从文，二十三岁高中探花郎，处事沉稳知大局，是虞家下一代掌家人。
虞仲济从武，二十一岁已是宫廷三等侍卫，虽行事略显鲁莽却悍勇无畏，前途亦是无可限量。
虞仲济恭敬道：“陈首领收了银子，已向孩儿保证了，只要穆十一郎参加比武，就会安排孩儿与其比试。”
虞大老爷一拍掌道：“干得漂亮。”
“那穆十一郎如今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纵然曾有十分的武艺，今也发挥不出三分。”
“仲济你抓紧机会，务必要在比武时当场打死他，好报你兄长今日之仇。”
虞仲济森然冷笑道：“便是父亲不嘱托，孩儿也会这么做的。”
“将兄长逼迫至此，穆家实在该死。”
虞太尉平静听着二人对话，将手边刚看完的奏对记录，递到了二人跟前：“看看吧。”
二人接过奏对记录，一目十行浏览完，皆是目露狂喜。
虞大老爷喜笑颜开道：“父亲，咱们的钱果然没有白花。那些言官虽然平日如苍蝇嗡嗡似的讨厌，关键时候联合起来说话，竟也能扭转朝堂风向。”
“实在是令人意外。”
虞仲济看得更为仔细：“除却那一批被收买的言官，咱们虞家的姻亲故旧也出力不少。尤其是祖父的同年同僚往日故交，收到了祖父的亲笔信后，都不遗余力地让手下门生出面，各方面帮咱们大幅造势，却是真真帮了大忙。”
“如今朝堂上已形成了风向大哥贵为朝廷探花才德过人，必定是一时失手才犯下这等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大哥愿意悔改，实在应给他一次回头机会，为朝廷挽留一名人才。”
虞太尉也终于露出微笑：“照这等风向下去，伯济再差也不过是两千里流放。”
“只要路上打点好，两年内，伯济就能平安回京。”
“那时此事风波早已被人遗忘，伯济也才年方二十五，恰是得用之年，又曾有探花郎的功名，我再托一些往日同僚，将他重新安排入翰林院，也不算是难事。”
虞大老爷双眼发亮，忙借着说道：“以伯济的才能，又有父亲的帮衬，只要能重入了翰林院，登侯拜相指日可待。”
“届时虞家声势必定能再上一层楼。”
虞仲济也是大喜过望，随即又阴冷一笑：“穆家那小娘们，自以为弄出那么一场闹剧，就能难得住我们虞家了么？”
“他们穆家一朝跌入泥潭性命难保，失去了所有朝堂故旧关系，成了病入膏肓的没牙老虎，就以为咱们虞家和他们一般了？”
“可笑！”
“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咱们虞家这样的真正钟鸣鼎食之家，是怎么轻易伸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碾碎他们穆家这般的破落户了。”
“要不是那小丫头还要和亲，轻易动不得，我可真想好好给她一巴掌，看看她哭的样子。”
“不过也不急，夏朝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我倒要好好看看，那自作聪明的小丫头，是怎么被一踏入夏朝，就被那群豺狼虎豹给活撕了的。”
“还有五日后的比武，我必定让穆家那小崽子好看！”
虞大老爷重重拍了一下虞仲济肩膀，得意忘形地高喊：“父亲这就让人去买些爆竹鞭炮来，等你的好消息。”
虞太尉虽未如此喜怒形于色，却仍是微微勾了一下唇。
虞仲济的话恰是说到他心坎了。
纵横官场三十余年，他最得意的除了陛下的赏识与重用，更多的就是这些年不着痕迹，四处逢源长袖善舞，暗中积攒的庞大人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昔日穆家如庞然巨物，千般万般折辱奚落他，他都只得默默蛰伏。
三十年后，他却能用这番庞大的朝堂人脉网，轻易碾压昔日践踏自己的仇敌穆家，心中自傲与自豪之情，简直难以用言语诉之。
一家三口正热络议论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敲门声，与管家急匆匆的禀告声：“老太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虞太尉眉眼微微一凝。
虞仲济的好心情被骤然打断，颇为不悦地拉开门：“出了什么事？”
虞大老爷也是缓缓回身，不住地抱怨道：“三管家也是府上经年老人了，怎么行事还没个章法。”
“眼见我们三位主子在房内商议大事，除非是着急上火死人了，怎么都不该打断的。”
听着虞大老爷的话，三管家面庞霎时更白了，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一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回回回二少爷的话，不、不、不好了，陛下刚刚亲自颁布了大少爷的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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