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毫不留恋，怅然若失
不着痕迹翘了翘唇，穆十娘依旧无辜地道：“国公爷误会了，十娘不知道国公爷在说什么。”
这倒是一句实话。
穆大奶奶的确怀孕了，镇国公也的确发现了真相。他之前看到的种种都为真，如今才是真正误会了。
不过这却正是穆十娘的目的。
正如穆三奶奶所说，龙图阁陈学士府大夫人的姻亲故旧遍布楚京城，小道消息走动得极快。
既然镇国公府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京城其余人家定然也都得到了风声。
此时一味隐瞒消息已没有意义了。
堵不如疏。所以穆十娘干脆静观事态按兵不动，趁镇国公将事情彻底抖落开时，进行一个彻底的否认与反击。
有了镇国公的前车之鉴与惨痛教训，其他人就算再有怀疑，再想拿此事作梗，也会再三掂量事态轻重。
也正如穆十娘猜测的，京城高门间已有一些人风闻了那条消息。
只是传闻终究是传闻。哪儿比得过眼见为实，眼看着穆大奶奶没有被诊出喜脉，他们都是暗中庆幸不已。
幸好他们没有如镇国公般冲动，否则今日丢脸的就是他们了。
那些连传闻都并不知晓的人，此时看向镇国公的目光，就是赤裸裸地怀疑与鄙夷了。
方才镇国公被穆十娘指出贪污军饷的事，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谁都知道这下穆十娘与镇国公府是结了仇了。但谁也没有想到，镇国公会心胸狭隘至此，想要当场挟私报复。
虽然当着陛下的面，他们不敢议论出声，却都在眼神里写满了鄙夷。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镇国公竟是这种人。”
“报复心如此之重，心性过于狭隘了吧。”
“难怪往日比不过穆国公。”
“往日比不过穆国公便罢了。如今竟是连穆国公的孙女都比不过，真正是丢人现眼。”
……
镇国公世子到底年轻气盛一些，感受着这些毫不掩饰的目光，只觉得一股火窜上了头顶，忍不住就要撸起袖子，与穆十娘继续争辩。
镇国公却拉住了他。
老谋深算的镇国公已冷静了下来。
败了就是败了，及时认输才是正途。
此时再作无谓的挣扎，只会更加丢脸。
他深深凝视了穆十娘，说了一句：“穆姑娘好手段，这次的确是老夫误会了。只是老话说得好来日方长，穆姑娘可要好自珍重才是。”
穆十娘淡淡道：“前路长且阻，十娘自当珍重。只是老话还曾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望国公爷记住才是。”
镇国公面庞又是一冷，却也不在于穆十娘争辩，转头向老皇帝下拜道：“臣毫无辨别能力，听信了流言，到陛下面前大放厥词，致使陛下被这等可笑流言所扰，是在是年老昏庸至极，还望陛下降罪。”
穆十娘也跟着下拜道：“罪臣之女未曾处理好家事，以至于惹得流言满城风雨，惊扰了陛下。罪臣之女也请陛下降罪。”
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老皇帝指腹摩挲着龙椅把手，许久才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证明了最后是一场误会，镇国公你自罚一月俸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件事背后明显还有隐情。
他也能猜到这件事背后有穆十娘的手脚。
若在以往老皇帝必定是要调查到底的。
但在察觉出七皇子与镇国公有异后，他却是没有精力管这种小事了。
一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罢了，男女尚且不知，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不成？
连老皇帝都如此开口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不知趣，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一场闹剧之后，也到了先贤祠祭扫时辰。
由郑道士主持了先贤祠祭扫，陛下宰了三牲六畜祭品，烧了一张青词祭稿，祭奠了先贤祠的先烈们，众人又围在一起吃了顿没油没盐的祭饭。
一年一次的祭扫活动便算是结束了。
相互寒暄着道别后，穆十娘送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坐上了马车，严肃地叮嘱着。
“今日风波虽然事情已了，但陛下一向喜怒无常心性反复，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我已经与安南王府的阿宝公公说好了。阿宝公公也已经答应收留大嫂与三嫂了。”
“大嫂与三嫂回去后，一定要尽快离开穆家去安南王府，远离众人与陛下视线，才能保得大人与孩子的万全。”
穆十娘叮嘱得严肃细致，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也知道事情轻重，听得十分认真。
“十娘，为了孩子，我们不会任性的。”
“今晚我们就会与婆母摊牌。婆母平时虽然不好相处了些，却是个信守承诺的，应当不会为难我们的。”
穆十娘这才稍微安心了些，看着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的马车离开，也坐上了马车打算离开。
车外这时传来了楚御珩骑马追赶的声音：“穆十娘，等等……”
穆十娘并未让人停车，楚御珩只好跟着马车走：“你刚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镇国公府。他们恐怕会教训你，我就大发好心送送……”
他话未说完一半，就被匆匆追来的闵椒打断了。
“殿下，你去了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
马蹄声犹豫地徘徊了好一会儿，楚御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说了一句‘穆十娘，你再不说话，我就去找闵椒了。’
马车依旧快速行驶，车厢里依旧毫无动静。
楚御珩还欲再挽留什么，却是再拉不下自己面子，咬牙说了一句‘穆十娘，这是你自找的’，然后调转了马头：“椒儿别怕，我在这里，你别急当心摔了。”
边说话时，他还不忘边怅然若失地回了几次头，望着长长一条宫道上，穆十娘的马车毫不留恋地越行越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彻底离开。
再也不会回头。
……
自始至终无论楚御珩说了什么，穆十娘都没曾抬一下头。
待马车咕噜噜驶离皇城时，穆十娘已在小几上写完了一封短信，交给了暗影卫道：“将这封信交到武阳侯府，请他们转交给六公主。”
这是一封感谢信。
上次六公主来墨锭子长街府上玩，听闻了她与盛莲的恩怨，得知盛莲可能再刁难后，自告奋勇地说要给穆十娘帮忙，在宫里传递消息。
如今盛莲听了那消息，吃了如此一个大亏，穆十娘自然要写信给六公主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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