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怀孕的事可能被发现了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穆十娘又让人去京城各大药材铺子，采买了一大批药材。
把药材拿到马车上，她先是往宫里送了一批给穆十一郎，才挑出混在其中的安胎药材，让人仔细按药方分成小包。
待穆十娘回到府邸时，正好到了午膳时间。
用过了午膳，又过了两刻钟，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一看见穆十娘，穆大奶奶就面色苍白地连连道歉：“十娘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原本早该出了门的，是我耽搁了。”
穆三奶奶则是解释道：“十娘，这实怪不得大嫂。大嫂的身子最近受不得鱼腥味，方才府上的饮食里有一道蒸鱼，大嫂闻着难受却又不敢在婆母前露出痕迹。吃完饭后一个人吐了许久才缓过来。”
穆十娘一听就明白了，当下只是沉声问道：“用过安胎药了么？”
穆三奶奶面露黯然：“怕有人走漏了消息，大嫂一直不肯让人去抓药。”
穆大奶奶柔顺地揪着衣角，低头嗫嚅道：“女人害喜不都这样，我忍得住的。”
穆十娘不赞同地摇头，让傲霜去请了陈大夫来，开了一味安胎的药方，又用早已准备好的药材熬了药。
看着穆十娘忙前忙后，穆大奶奶神情越发不安了，连连愧疚地咬唇道：“分明我才是做嫂子的，却累得十娘为我奔波。”
穆十娘抬头笑看她，嗔怪地道：“都什么时候了，大嫂还说这种生分话，岂不是没把十娘当亲妹妹？”
同样是温柔和气的性格，如果说穆二奶奶的温文尔雅，是自小打书堆里熏陶出来的外柔内刚；那穆大奶奶就是真正如面团儿般没脾气的柔顺，标准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贤妻良母。
她一听到这话，就忙着急地摇头：“十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三奶奶性格相对要爽利许多，当下摇头失笑道：“大嫂，十娘和你开玩笑呢。”
穆大奶奶这才明白过来，面庞发红地低下了头。
穆十娘不禁摇头莞尔，又问道：“大嫂，这么大的事，怎么这会子才想到告诉我？”
一说起这个，穆大奶奶明显更局促了，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急切地解释道：“十娘，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这个孩子是半个月前发现的。那天中午我闻到了鱼味，觉得恶心泛呕，又记起已两个月没有换洗了，便想请陈大夫来看看。”
“谁知道丫鬟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大伯母和十娘召集全府的人，告知了大郎他们都战死沙场的事。”
“看着十娘把刚满月的十二郎都送走了，又让十一郎吞了断肠草，我当时就明白这是府上生死攸关的大事，又怎么敢说出来打扰。”
“至于之后，我就是更不敢了。”
“陛下对穆家盯得太紧了，十一郎病得那么重，都不得不要入宫当侍卫。五弟妹被虞家戕害暴亡，他还要特地派人来检查。”
“若陛下知道我肚子里还有一个穆家血脉，他会不会再对孩子出手？”
“这些天我做梦都会梦到陛下在抄家那日说的‘我还是想杀穆家’的话。”
“我太害怕了。”
穆大奶奶说着就落了泪：“十娘不怕和你说句真心话，我年幼就没了生母，父亲娶了继母后，又生了七个孩子，从来都没有管过我。我长这么大甚至从未读过书，认识一两个字。”
“我知道我回到娘家也只会被继母排挤。”
“可我必须要走。”
“这孩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要尽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他。”
听完穆大奶奶的话，穆十娘无声叹了一口气。
穆大奶奶的情况，她也是清楚的。
生母早逝嫡母不慈，分明是元配嫡长女，却活得连小妾女儿都不如，从小没上过学、没认过字、没摸过账本。
因纯粹是包办的婚娶，在婚前彼此没有任何了解，嫁入穆家之后，她与穆大哥感情也不深，只算得是相敬如宾。
但进门五年后，她的气色仍是好了许多。
因此穆十娘在听说穆大奶奶打算自请归去时，还颇为意外了一番。
没想到这背后竟是有这一番考量。
看穆大奶奶都开口了，穆三奶奶也索性爽朗一笑，干脆利落地解释道：“十娘，我和大嫂不一样。我是真的打算自请离开的。”
“就是没有这些事情，不出半年我也是要与三郎分开的。”
“穆家待我很好，在穆家生活也很愉快，大伯母三婶几位嫂子弟妹还有十娘你们都很好，只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三郎在我之前，心里一直有个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阴阳两隔了。”穆三奶奶自嘲一下，语气黯然地道，“我没有想过取代她，我只是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天三郎能看到我的好。”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世上有许多事可以努力，唯独感情却是勉强不得的。”
“我累了。”
“好歹曾经夫妻一场，在离开后我仍会替三郎守节三年，努力为他报仇年年去看望他的。”
“哦对了，三郎曾经最大的念想，就是与她死后以夫妻身份同穴合寝。我也会成全他这一个愿望的。”
穆十娘不赞同地打断了她：“三嫂！”
穆三奶奶露出一个笑容：“十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都不必了。十娘你只管放心就是。这件事情后，我就会回到楚南边境。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一定会很欢喜的。”
“以后无论是再嫁或是不嫁，我都会过得很好的。”
“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了。”穆十娘也不意外穆三奶奶的话。
说起来穆三奶奶的家世，在穆家几位少奶奶里是最好的镇守楚南边境的徐国公府的嫡长女，打小就被封了乡君的。
若非在楚南边境一眼就看中了穆三郎，以穆三奶奶的家世当太子正妃都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穆三郎与穆三奶奶两个人的纠葛，穆十娘纵然是亲妹妹，也只能选择尊重。
她无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道：“二位嫂子的心意，十娘都明白了。昨日我已经说服二伯母放大嫂与三嫂离开了。”
“大嫂如此着急地寻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的确出了点事。”穆三奶奶表情一瞬严肃：“十娘，大嫂怀孕的事可能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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