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对不起的人！
现在的龚嬷嬷还只有三十来岁，皮肤细白，表情严肃，头发丝一根都没岔开，是个极其严苛的、掌礼仪教学的尚仪，按后宫女官的官制来算，属正五品。
但这个正五品，完全没法和朝堂上的正五品官员相比，只管宫中礼仪教学而已，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三十来岁就能当上尚仪，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后来跟了她，哪怕是永远只当尚仪，等老了再出宫自养，龚嬷嬷的日子不会差的，却因为她，永远死在了三十七岁那年。
“……”
明悠的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她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唯有龚嬷嬷死的那一次，她后悔了。
也是从那之后，她做事越来越没有底线，只想要爬到最顶峰！唯有上去，才能护住自己的人！
她做到了，至少死之前，她身边的人，没有再因为她而死，她为她们求得了宽恕，给她们安排好了退路。
“方姐姐？”
“嗯？”
压抑着极大痛楚的明悠，是被李明珠唤回神的。
“你怎么了？”李明珠都看出了明悠的不对劲。
明悠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龚嬷嬷和那些女官，也朝她看过来了。
明悠不敢与龚嬷嬷对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崩溃。
“没什么，忽然很紧张，我毕竟从未进过宫，没想到宫中还有这么威仪的女子。”
明悠扯着借口，低声解释道，陈聘婷几人隐约听到了，都或明或暗的流露出不屑。
明悠并不在意，李明珠也信以为真，已经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你跟着我！”
“多谢你。”明悠心里多了几分真诚，“若是没有珠珠，我可怎么办？”
李明珠骄傲的扬起下巴，“那你给我的礼物，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还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明悠笑道。
此刻的龚尚仪，却已不悦的清了清嗓子。
明悠赶紧闭嘴，李明珠也不说话了。
除随行宫女外，以龚尚仪为首的女官，来了五人。
每个女官都是一样的一丝不苟，神情严肃。
当她们目光锐利的，逐一看过明悠等人时，哪怕是李明珠这样的，都缩了缩脖子。
“我是龚尚仪，奉皇后娘娘之命，率尚仪局教导各位小姐宫中礼仪，为期三天，这期间，如果你们达不到尚仪局的标准，将被请回府中。”龚尚仪陈述道。
众小姐心头都是一跳！她们听出了龚尚仪的话外之意，即：如果没学好，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明悠心里也凝重了几分，她知道，这未必不是皇后对高妃的敲打！
你高妃可以为你的宝贝女儿大肆选伴读，但选谁，未必能如你的意。
“现在，各位小姐先去清豫斋放下行囊，一刻钟后，再到此地来，我会先向各位小姐大致讲一遍接下来的安排，以及宫中的避讳，以免你们夜都没过，就被撵出去。”
说罢，龚尚仪看向那接引明悠等人的小公公，吩咐道，“张富贵，你先领各位小姐去清豫斋。”
张富贵立即应下，很快就把明悠等人，带到了就在附近的清豫斋，此地装潢偏文气，以水墨元素为主，没有半分粉黛之气。
除崔茜这个傻子外，大家都不意外，清豫斋临近皇家书院，以往住下的，不是皇子伴读，就是教习老师。
“诸位小姐可自选同住人入住，两人一间。您等选好后，小的会记下来，晚些时候，尚服局会把小姐们在宫中穿的衣物送来，放在您等的屋子里。”张富贵说明道。
李明珠立即就说，“方姐姐！我们住一起呗～”
明悠自然不会拒绝，令她意外的是，裴筱筱竟邀道，“芸儿姐姐，我们可以同住吗？”
高芸儿也没拒绝，陈聘婷则和崔茜住到了一块，王娴拉上了安静的翰林院学士之女苏姗，赵清秀和尤嫚玉就没得选了。
这么选完，再加上放东西等，时间很快就用完了。
一到龚尚仪跟前，还被批了，“你们迟到了半盏茶之久，现在，全都以参见宫中贵人的大礼站在原地，维持一刻钟。”
李明珠一双杏眼顿时瞪得溜圆，“龚尚仪，您方才也没说迟到了，要挨罚啊。”
“临时加的，怎么，李小姐觉得不妥？”龚尚仪淡漠反问。
李明珠噘了噘嘴，明悠立即小声劝道，“别忘了你大哥的叮嘱。”
“哼！”李明珠吭哧了一声，到底是没再顶嘴。
龚尚仪看了明悠一眼，而后宣布道，“开始吧。”
众人便以右手压着左手，平措至左胸前，右腿后错、屈膝、低头拜下。
龚尚仪带着女官们，避开了贵女们的大礼，做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有心想打小报告的，自然就抓不到任何把柄了。
半刻钟后，有些人已经站不住了。
都是娇生惯养的贵女，哪曾被人这样罚过？
唯有明悠依然站得很稳，引来龚尚仪侧目，她本以为，这些人里，这个来自民间草莽的姑娘最难教，倒是错估了。
龚尚仪想了想，踱步来到明悠身畔，问道，“方小姐的礼仪跟谁学的？”
“我娘。”明悠扯谎道。
谢母其实没教过她，毕竟之前那一年，她根本不着家。
但当赏菊宴上的人，都在说是谢母教得好时，谢母也没否认。
龚尚仪的眼底，却闪过了疑虑，但她也没再多问，“你日后三天，就跟我继续学，还有李明珠。”
李明珠傻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女官里，就数这个龚尚仪最凶！要求肯定也最高，她并不想跟啊！
龚尚仪却没给她选择的余地，“你们四人，也各选两位小姐来教导。”
四位尚仪局的女官应下后，也逐一选好了人，李明珠头都大了，“我、”
“时间还没到，没被问询，不许开口。”龚尚仪严苛训道。
李明珠眼都红了，她在家中最小，又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明悠看在眼里，也没啥办法，结果龚尚仪在一刻钟结束后，又说道：“其他人都可休息，方小姐再做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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