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三生第二生(十六)
愁尘看着身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不少的男童,脸上全是尴尬之色。
还不等愁尘说话,便觉耳边有着一阵香风滑过,眼前瞬间一花,咋眼一看,却是玲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愁尘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光着身子的男童,脸上浮现出羞怒之色。
玉手一抓,一下子把男童勾了起来,一只玉手指着他,浑身轻颤,想来是被气得不轻,“这……这……这就是你化的形!”
相对于玲珑那气得发抖的样子,男童的神情则无疑显得平静许多,一本正经地看着身前这个小姨,点了点头。
在半空中不断地舞动着自己玉藕般粗壮的臂膀,眉开眼笑的,很是兴奋。
这并不是故意想气玲珑的,这股兴奋是源于它心底的,就如同一个新生的生命刚来到这个世间的兴奋。
看着这个不断地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并且发出“咯咯”笑声的侄子,玲珑柳眉一横,很是气愤地一巴掌拍在男童肉嘟嘟的屁股上。
“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化形!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在渡劫成仙之前的唯一一次化形机会!你……你……你这样子还真是先让我蛰龙一脉绝后是不是!”玲珑浑身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行了。
感受着那股自屁股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听着小姨那满含怒气的声音,男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双目平静地看着玲珑。
“人不是在幼童的时期才是最为天真善良的吗?以一颗赤子之心来看待世间万物,体悟天地法则不是很好吗?”
“人在少时,天真无邪,一颗心是真正纯粹的,没有受到丝毫的污染,而所谓的人之一生,也不仅仅只是身体的成长而已,更重要的是一颗心灵的成熟。幼时的纯真,少时的轻浮,壮时的沉稳,老时的枯心。这些都应该是我们去体悟的。”
“天劫化形,虽然对于每个妖兽来说都重要无比,但若说要以与天地最为契合的人身来感悟天地大道,那幼时的那颗赤子之心不更是我们该选取的吗?”
“至于血脉传承嘛。”男童乌黑亮丽的眼眸滴溜转动,好似想到了什么,看着玲珑,坏笑道:“那不是还有小姨你吗?”
从男童那满是笑意的面容中,玲珑好似读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愤怒的神情逐渐散去,眸中逐渐浮现出一丝欣慰。
“孩子长大了,是该展翅翱翔了。”
颠倒众生的俏脸之上闪过一丝笑意,扣住男童的手指顿时松开,“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随你去了。”
玲珑微微叹了口气,有着无奈,似乎也意味着解脱。回首看了眼自己那个可爱无比的侄子,不由得觉得肩上的包袱卸下了不少。
“还好,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
鬼悠然带着满脸的笑意走了过来,双臂负在后背,手中握着那枚不断颤动的魂珠,那满是笑意的面孔下有的是深深的震惊之色。
见到这位鬼界大能走了过来,玲珑可不敢有丝毫怠慢,不仅仅因为他修为高强,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子有救命之恩。
玲珑躬身行礼,拉过身旁的男童,一脸严肃地吩咐道:“孩子,还不见过你师尊,谢过你师尊的救命之恩。”
“师尊?”男童微微一愣,指了指身前的这个形似中年人的陌生人,一脸狐疑之色。
看着眼前这个呆萌的小子,鬼悠然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老夫乃是鬼界鬼使,穿梭于阴阳两界之间,拥有无上神力。前几日,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闪现,异宝聚华。今日路过人间,见你小子根骨清奇,也算是吾道有缘,特将你收入门下。”
听到鬼悠然的话,男童顿时脸色一变,连连摇头。
“怎么?小家伙儿,难道你不乐意?”
鬼悠然看着那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的男童,不由得有些诧异,而后便是深深地无奈。
堂堂鬼使,即便是在鬼界之中那也是地位超然的存在,若说收徒,那绝对是一呼百应,前来拜师的人足以将一座小山踩平,而现在,唉……
和鬼悠然一样,看着这个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的侄子,玲珑的神情瞬间一变,急忙按住那不断摇摆的脑袋,低声喝道:“不准胡闹!”
不过,即便玲珑如此低声呵斥,男童依旧不断地挣扎摇摆,挥舞着自己如玉藕般的臂膀,誓要与这个污浊的,被强权操控的世界抗争。
“放开他吧,让老夫与这个小家伙聊聊。”鬼悠然的神情变得平淡了许多,对着玲珑微微笑道。
鬼悠然的平静的话语不由得让玲珑觉得有些尴尬,“让前辈见笑了。”
“无妨,”鬼悠然摆了摆手,转头看着男童,笑道:“小家伙儿,你刚刚化形,还没名字吧,要不要老夫帮你起个名,表个子啊。”
闻言,男童那不断摇摆的脑袋停了下来,眼睛滴溜转动,玉藕般粗壮的小腿微微前曲,似乎有些动心,两根食指不断地在胸前转动,两颗乌亮的眸子望着远方的天空,嘴唇微微蠕动,“起个名字啊……”
看着身前这小子颇为动心的模样,鬼悠然不由得觉得好笑,“到底是孩子心性,与这幼年形体倒也相配。”
只不过片刻的挣扎之后,男童的态度瞬变,连连摇头,完没有了刚才的心动之色。
嘴巴一撇,高傲地看着鬼悠然,一脸豪气地说道:“别诱惑我,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而后两只脚丫子急忙撒开,一溜烟跑到愁尘身后,躲在那不宽的肩臂后大叫道:“师父,有人抢你的宝贝徒弟。”
原本在旁边,抱着看戏心态一脸笑意的愁尘顿时神情一僵,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地将躲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家伙儿给叼了出来。
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尴尬的神情,男童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由得为自己这个祸水东引的计谋得意不已。
虽然还没有正式决定收其为徒,但此刻被点破了,就由不得愁尘不站出来。
面向鬼悠然,微微作揖,“前辈。”
见愁尘站了出来,鬼悠然脸上有了一丝了然之色,眸中精光一闪,“原来道友是这个小家伙儿的师父啊。”
对于愁尘,鬼悠然并没有丝毫的轻视之色,特别是在刚刚收到了从魂珠之中反馈的信息之后,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深不可测,说不得就是哪个老不死的转世重生之身。
愁尘苦笑一声,没有说话,默然点了点头。
“不知道友修行的乃是何种功法。”鬼悠然皱着眉头出生问道,虽然觉得这样问话有着突兀,但事关家族功法传承,他也就没在乎那些细节了。
“何种功法?”愁尘愣了一下,苦笑摇头,“不瞒前辈,小子此刻还未修行任何功法。”
鬼悠然的脸上滑过一丝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愁尘真挚的面庞,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不过鬼悠然也并没有多问,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不怕道友笑话,贫道虽如此有修为,膝下却无一弟子可传贫道衣钵,今日好不容易相中一人,却……”鬼悠然的语气无比的柔缓,甚至就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骨子里对面前的这个小子感到亲切。
看着其哀凉的神情,愁尘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
“不知道友能否割爱,将这名弟子让一半给贫道,贫道不求其他,只求以后这小子能够继承吾之衣钵,接任鬼使之职。”
凉风悠悠,薄雾冥冥,晚间的天地似乎在无意识间被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水雾,清冷的月光散落,为这本就有些微冷的天地凭添了几缕寒意。
月光下,距离海月城不算太近的一处古朴森林中,极其淡薄的黑色鬼气四处缭绕,透着月光,渗过树叶间的缝隙,在狼藉的土地上留下婆娑的影子。
水潭旁,愁尘和鬼悠然相对而立,气氛略微显得有些沉寂。
愁尘静静地站在那,面无表情。
鬼悠然默默地注视着他,眉宇间有了几天清晰可见的皱纹。
那一瞬间的寂静似乎很长,又好似很短。
只待鬼悠然脚下的那一抹绿色枯了又绿……
愁尘似乎从愣神之中恢复了过来,看了眼身边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徒弟,望了下身前比自己高了许多的鬼悠然,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以后这小家伙儿可就劳烦前辈了。”
听了愁尘的答复,鬼悠然眉宇间的皱纹徐徐散去,伸出那白皙得如女子一般的手掌,在男童的头上轻轻摩挲。
男童对这慈爱地抚摸也不反抗,反而略微有些享受。
玉藕般的小腿稍稍一弯,娇小的身子便跪了下去,
“蛰龙一脉无名氏,拜见两位师尊。”
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愁尘此时有些惶恐,慈爱地看着男童,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脸上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鬼悠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身前的男童,笑骂道:“你这小子,还在老夫面前自称无名氏,不就想要个名字吗?
这还不简单,且看为师信手拈来。”
话虽是说的轻松,可此时的鬼悠然却是陷入了苦思之中。
虽然他修为高强,见识也广,可对起名字这个事情却着实是不太擅长,毕竟术业有专攻嘛,刚刚想出来的几个名字,还没准备说出来,便被自我给否决掉了。
毕竟这是他唯一一个宝贝徒弟,名字可是人生大事,千万不能大意,否则以后出去看见那些老朋友的时候,让介绍。
“呵,悠然老哥儿,你这宝贝疙瘩叫啥名字啊。”
“李二狗?……”
“鬼易燃……”
……
想着,鬼悠然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愈发觉得这件事情该慎重了,毕竟名字事小,面子事大。
眉头紧凑,嘴巴欲张还闭,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经鬼悠然这么一说,再看着他那纠结的面孔,愁尘顿时反应了过来,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走到鬼悠然身边,垫着脚尖,悄声说了几句。
顿时鬼悠然眼中精光一闪,眉宇间的苦恼之色尽数散去,看着身前的男童,语重心长地说道:“徒儿啊,你本是蛰龙一脉的传人。蛰龙者,虫藐成龙,以后天之躯胜先天之灵。主隐,主伏,主上进,主执着。”
“蛰本是执着之虫,为师望你以后也能够秉承蛰龙一脉之精髓,今特为你取名为执,由你另一位师父为你赐姓为李。”
“今后,汝之名,便为李执。”
鬼悠然说着,语气中正,似有着一股浩然正气从天而降,让他的身躯显得伟岸,让他的话语显得激昂。
男童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尊,心中有着无尽的喜悦之情,在那股浩然正气之下,在那慷慨叫的陈词当中,对于李执这个名字更是特别满意。
当鬼悠然说完,李执便跪了下来,又对两位师尊磕了三个头,
“李执多谢两位师尊赐名。”
鬼悠然笑了笑,长袖微动,一道灵力涌出便将李执的身子扶了起来。
右手一翻,那颗具有着神鬼莫测威能的魂珠便出现在了掌心之中,手腕一抖,就好像是丢玩物一般将其丢给了李执。
这番情景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可直是要瞪大双眼,
这可是魂珠呀!
天地初开时便诞生了的先天灵物,鬼界众人无不视它为掌中至宝,为其趋之若鹜。
就连鬼悠然,此时能在鬼界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能够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那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鬼佛一脉的家族力量,更多的是因为魂珠的存在,有了它,他才能从鬼界的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有了它,他在能成为鬼佛一脉之中几乎算得上的最为优秀的传人。
而今,就是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甚至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宝物,却被他随手丢给了李执,没有半分的不舍与牵挂,就好似在丢一个玩物一般,却又好似卸下了一个重大的包袱。
鬼悠然可以如同丢一个玩物一般的抛耍魂珠,但李执却是丝毫不敢,他即便不知道师尊抛给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何物,但却是知道那颗珠子一定一个非凡的宝物,不然也不可能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线给拉了回来。
伸出双手,很是恭敬的捧过师尊丢过来的珠子,感受着这颗珠子里面内蕴的浩瀚能量,李执不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下意识的一沉。
此时的他知道了,他此刻接过的不仅仅只是一件宝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此生的他不仅仅只是有着一份担负蛰龙一脉兴衰的责任,更有着一份接过珠子,成为鬼使,传承鬼使的职责。
李执又一次跪倒在地,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一次用玉藕般的小腿下跪了,双手恭敬的捧着珠子,放于头顶,脑袋微微下伏。
“李执多谢师尊赐宝,从今往后定会好好修炼,不会堕了师尊威名。”
李执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哽咽,眼珠隐约有着晶莹的泪珠在提溜打转。
他很是感动,自从出生以来便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人爱也没人疼,唯一与之相伴的便是冰冷的河水,昏黄而孤寂,不时还有着血盆大口侵袭,即便是后来脱离那幽浑的河水,但之后随之而来的……
李执不想再回忆下去了,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一个算不上噩梦的噩梦。但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有了一个新生,他的身边有了两个疼他爱他的师尊,有了个貌美如花的并且慈爱有佳的小姨。
似乎此前的生活已经称得上是完美,卑微如他已经不敢再向这个世界奢求什么,只是乞求这份美好的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让它成为永恒。
鬼悠然看着下发的这名弟子,脸上满是欣慰之色,轻风拂过,将其身子抬起,溺爱地摸了摸李执的脑袋,
“执儿,以后在为师面前就不用行这些世俗礼仪了,为师不喜欢这一套。至于这颗珠子,你可要妥善保管了,这是为师赐予你的第一件天地灵物,也可以说是最后一件天地灵物,为师希望你将来能够将鬼使的威名继续传承下去,你,能做到吗?”
“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
愁尘在旁边看着,有些感慨,也略微有些尴尬。此时的他虽然作为李执的另一位师尊,却是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宝物能够拿出来送人,这就不由得让他尴尬不已了。
正当这时,突然一道乌光从牛角之中一闪而出,化为流光没入李执的眉心处。
那一刻,李执的心神瞬间失守,只觉识海之中被一股无比精纯的鬼气所充斥,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识海之中回荡。
“吾赐汝真经一卷……”
“《镇九泉》……”
翌日,一轮崭新的红日从东方遥遥升起,散出万丈霞光,照耀大地。
森林中,露珠反射着霞光,空气中满是草木的清香,只是这股清香中还夹杂着一股弱不可闻的硝烟气息。
杨鼎州四人躺在水潭边,面向朝阳,一脸的酣睡之相,身下是初生的绿草,随着清风肆意摇摆。
愁尘默然坐在水潭旁,身前挂着一根鱼竿,口中咬着一根草茎,愣愣出神。
身子无声地后仰,倒躺在草地上,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双目迷离地注视着天空,口中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无奈摇了摇头,目光却被距离其身子不远处的蚂蚁和蚂蚱所吸引。
这是一只重伤垂死的蚂蚱,或许是因为昨日的贪婪,留恋于水塘旁丰富的绿草才遭此飞来横祸,被那一股股浩瀚澎湃的天威所摧残。
不过还好,至少在那万千寂灭之中还能保留住自己的残躯,虽说不上多么健全,但总归还维系着一股生机不散。
昨晚的一切对于这只蝼蚁宛如一场梦幻,看着四周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的景色,蚂蚱不由得想学人类苦笑两声,若非是自己的身躯依旧残破,可能就连它也会觉得那只是梦幻一场吧。
想来是昨晚的风波已经过去,这群躲在地穴之中的幸运儿勤劳的爬了出来,三五成群的,寻觅着饥荒之后的食物。
而那只重伤垂死的蚂蚱无疑便是最好的选择。
愁尘躺着身子,在旁边看着,这幅场景虽然年幼时已经看过了不少,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愁尘却是发现自己看待世界的眼光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他似乎觉得冥冥之中好似有着一股充满魔性的声音在告诉他,
“看下去,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愁尘聚精会神的看着,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心思空灵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垂死挣扎的蚂蚱,却又好似变成了为了维持生计儿苦苦觅食的蚂蚁。
愁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不会因为蚂蚱的弱势而出手相救,也不会因为蚂蚁的强势而锦上添花,他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因为它们两个,不论是谁,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想着,愁尘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自嘲的笑意,他好像在那一刹那间明白了“天”的思想,“天”视万物,如他视蚂蚱或蚂蚁,
众生皆是吾脚下之蝼蚁,而吾只是潇洒一看客……
这时,一直平静的水面却是兴起了一丝波澜,鱼竿不住抖动,在愁尘的小腿旁摩擦。
愁尘苦笑着站了起来,真气鼓荡,鱼竿凭空抬起,将那条贪吃的家伙给勾了上来。
看着这只在地上不住翻滚的大鱼,愁尘的嘴角弯起一丝笑意。
“这么大的一条鱼,正好可以给奇儿他们煲个鱼汤作为早餐。”
……
晨曦下,李奇四人闻着鲜美的鱼汤醒来,饥饿不已的他们刚一醒来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对于昨晚的事情并没有丝毫的疑问,因为就在他们昏迷的那段时间内,鬼悠然已经用了无上法力将四人的这段记忆给封印了起来。
或许当他们真正强大起来的那一天,他们会重拾那晚的记忆,也或许,直至他们老死的那一刹那,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玲珑则是陪着李执随同鬼悠然一道前往鬼界去接受鬼使的传承,想来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回来,杨鼎州倒也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几天没人督促的日子了。
朝阳倒映着五人的影子从森林的中心走出,向着京城走去,朝霞下,蚂蚱和蚂蚁依旧在不断地搏斗着,虽然那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愁尘原来坐着的那个地方,鱼竿依旧插着,鱼线勾入水面,潭水如死水一般平静,鱼竿的旁边有着一段用石子儿在地面上刻画的弯弯曲曲的小字:
“众生皆蝼蚁,逍遥一看客……”
……
轻风徐徐,太阳由东升走下西落,夕阳西下,在一处宽阔的官道上,一个商队正赶着马匹,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愁尘四人跟在这个商队的身后,一路上和这些商人护卫也说得上是有说有笑的。
这个商队是愁尘五人从森林走出之后许久才碰巧遇见的。
商队的总管似乎是个好心人,见林渊一个老人带着四个不算太大的孩子,衣服有些破损,以为是远方的逃难者,五人的脸上满是风尘,这才出手接济了一下。
毕竟人生在世,哪还没有一两点不如意的地方。
而对于总管那几乎施舍的好心,愁尘五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堂堂大夏帝国的九皇子居然会在此处被认为是难民,这可着实让杨鼎州五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若是以前,饶是他的脾气在众多皇子之中算得上是不错的,恐怕这时也要出去说道一两句,不过如今,似乎这几个月的历练对杨鼎州的磨练着实不少。
锐利的锋芒被磨平了不少,整个人的心性倒是成熟了许多,举手抬足间都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
五人就这样接受了那位商队总管的好心施舍,随着商队一起上路,毕竟两拨人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目的地——朝阳城。
那是一座在整个大夏帝国境内商业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位于整个大夏帝国的东部沿海的正中心,是往来客商交易的枢纽地带。
对于商队来说,那是一处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在那里的商人只要舍得下功夫,下本钱,那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话都能赚上一笔。
愁尘五人就这样随着商队慢慢走着,却是发现整个商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个骑着快马上前探路的探子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翻身下马,悄声在总管的耳边说上了几句话,只见总管平静的面色也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探子在总管耳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也是逃不过愁尘五人这种近乎武林高手的耳朵,其实大意也都很简单,也不过就是说
“前方是个峡谷地带,来往地区山匪众横,很是猖獗,而前方数百米出就有几波山匪的探子,希望总管能够慎重对待。”
在他说完的瞬间,愁尘却是无奈地苦笑了两声,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听见了山匪不断接近的声音。
哒哒的马蹄将地表震得轻微发抖,想来这群山匪的人数还着实不少。
不过这并没有让愁尘五人的神色有丝毫的改变,毕竟这五人都是习武之人,身边更有着这位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前辈——林渊。
即便蝼蚁再多,那也终归只是蝼蚁,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似乎有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商队中的人马无疑也感觉到了这股惊人的震动,一个个的脸色接连便得难看了不少。
总管的脸色更是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总管的声音显得有些悲凉,他是不是商人,他只是老爷的管家,这次的货物关系到了老爷的身家性命,稍有不慎或许老爷的整个家族就会族毁人亡。
而他,是老爷最为信任的人,所以才会把这个极端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他,
但这次……这次……来的山匪实在太多,就听那几乎比得上是地动山摇的响声,估计这山匪少说也得有三五百号人,而自己这边,所有的人总的加起来,也不过就是那寥寥一百多人。
“完了……真的完了……”
“老爷,老奴对不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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