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三生第一生（二）
双目眺望着远方，望着那潭幽寂的水面，愁尘本以为这就是自己一世的结束，但是这所有的事情似乎并非是他原本想象的那般。
变故来了……
点点荧光洒落，悠悠秋风吹拂，漫天落叶飞舞，这孤寂的山谷依旧如此幽静。
青年此刻只感到黑暗，无尽的黑暗夹杂着些许的凉意环绕在自己的身旁，神志迷茫，混混沌沌的，完全分不清任何东西。
忽而又好似一阵阴风吹起，整个身子竟都不由自主地向上飘舞。
但随即却又一顿，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从下方传来，身子猛地往下窜去。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
青年终于感到双脚踏在了实地，那阴风和吸力都尽数消失，这一切都好似结束了，神志也稍稍清明了起来，虽说不如在世时那般清晰，但却也比那混混沌沌的好了很多。
睁开双眼看着四周的一切，灰蒙蒙的，好似没有亮光。但其浓郁的黑暗之中却是有着一丝朦胧暗淡的光晕，让青年能够隐约看得见前方的光景。
这一看本是不打紧的，但青年在这一眼望过去之后却是心神剧颤，面色复杂纠结，而后皱眉一展，满心狂喜。
猜猜看到了什么？
“鬼门关！”
对，就是鬼门关，远方一座巨大的门户矗立，而青年立于门户之前却只是犹如一只蝼蚁一般，细小如丝。
“鬼门关……”青年口中喃喃说道。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子依旧，却只不过是显得稍显单薄，隐隐约约间有着那么一丝透明的光景。
“这……这就是鬼吗？”
青年伸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身躯，却不想躯壳宛若青烟一般，当手掌划过身子，没有触碰到分毫，直接透身而过。
突然，一股来自于身子后方的诡异推力和来自前方的引力骤然而至，青年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上前，不断的靠近那道门户——鬼门关。
愁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本以为仅仅只是当自己的前世死了之后，这所谓的第一世也就会就此结束，却是不曾想在那般之后还有这样的变故，说来也是让人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一世自己是个修道者，但是在第一世自己却是个苦苦求道的人。
“嘿，这里居然来了一只蝼蚁。”
一道惊异而粗犷的声音传来，犹如雷声震震，直让青年心神剧颤，分不清东南西北。
接着便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盖下，铺天盖地的威势笼罩在青年的身上，一股剧烈的压迫感笼罩全身，让其有了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五指合拢，在青年惊愕的神情之下，那张巨手直接将自己的身躯握在手中。
手掌上升，青年终于看到了手掌主人的全貌。
身形巨大，牛首人身，面色狰狞恐惧，无意间有着莫大的威势流露。
“牛头？”
青年一声惊呼，看着牛头，惊慌不止，虽说看着自己的这番模样，已经知道了仙佛魔的存在，但就这样一个神话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饶是青年心智坚定，此刻也是心乱如麻。
不过这种混乱的心志很快便被其调节了过来。再次看向牛头的目光中，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嗯？”牛头点了点头，“没想到哥哥我这么出名，牛头阿旁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这个凡人也都知道，哈哈！”
牛头肆情狂笑着，脸色无比自豪，但却又突然话语一顿，“等等，凡人？凡人！凡人……”
双目紧紧盯着青年，犹如锋利的刀子在青年的身上扫视，势要从中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然而这小子的目光却清澈如水，直视牛头望过来的目光，虽是感到好似自己的一切都已被其看穿，但却依旧神色平淡，心如止水，未起丝毫涟漪。
“小子，你是凡人？”牛头双目凝视青年，发问道。
话语洪亮，如同阵阵闷雷在青年的耳边炸响，直将青年本就虚幻的身躯震得更加透明。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青年也同样毫不逊色，明知对面乃是神话中的人物，却也依旧身子挺直，双目直视牛头。
青年的回答明显出乎了牛头的意料，有些好笑地看着青年，就犹如一只大象看蝼蚁一般。
“哦……”牛头怪声怪气地一声应允，“你这小子倒也着实有趣。居然敢如此对着老牛说话，不坏，不坏。”
对于牛头这一讥讽式的赞誉，青年脸色依旧淡然，没有丝毫变化。
“小子，你不怕鬼吗？”半晌，牛头突然狐疑的发问道，在他的记忆中，别说是这个凡人了，就连那些个修仙者亦或是真仙，在此处看到自己也是怕得要死，弯躬谄媚的，绝不可能如这小子这般淡然。
“怕？为什么要怕。”青年口子喃喃道，双目望向牛头，双目清澈“仙师可知我为何而死？”
见这小子不但不回答问题，反而还问起了自己，这下牛头就有点迷糊了，我问你“怕鬼不？”你却问我“你为何而死”全世界死的人那么多，老牛咋能都知道，这小子是纯属消遣老牛的吧。
想着，望向青年的目光之中有了些许几丝怒气。
青年却对这瞪如铜铃般的双目熟视无睹，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说实话，仙长，能够见到鬼，小子心中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很高兴。”
“高兴？”牛头暗自嘀咕着，目光透向青年，原本还能够看穿的心思，此刻已经让牛头无从下手，放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现在已经完全看不透这个青年。
牛头的心中默默感叹道：“奇怪，甚是奇怪。”
“对，就是高兴，不知仙师是否有时间能听小子讲一个故事，或许故事讲完之后，仙师就会知道小子为什么是高兴而非害怕了。”
牛头本身也是一个孤寂之人，在此守关已有百年之余，这些年见能到此处的鬼魂可谓是微乎其微，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今有个奇怪的凡人来到了这里，还要给自己讲故事，牛头自然是愿意得很了。
“行，小子，你说吧，老牛我听着呢。”
手掌缓缓移动，将青年放到了自己的耳背之上，毕竟这小子的声音太小，放在耳朵旁便要方便得多。
而青年对此也毫无异议，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从前有个少年，还是婴儿的时候便被父母抛弃，遗在路旁……”
青年默默地讲起了自己的一生，神色平静，语气平缓，不管是当他说到父母遗弃、师尊离世亦或是心魔缠心，青年的语气都是平缓淡然，没有丝毫的怒气、伤心或是害怕。
一旁的牛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或许这个故事从青年的口中讲出来在常人看来有些太过平淡，但对于一个几百年都没有见过另一个鬼魂，数千年乃至万年来都没有过一个人给自己讲过故事的牛头来说，眼前这小子的故事还是挺不错的。
由事看人，当青年说完自己一生的时候，牛头已经彻底呆住了。
对于眼前的这个人，牛头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一个一生求道不得，最终以死殉道的凡人。
这真的只是个凡人吗？
牛头陷入了迷糊，好似明白了，为什么就连一些修仙者都不一定有资格进入到达的鬼门关而这个凡人却能到来。
或许便是那份执念吧，对于道的执念。
这时，牛头的耳边传来一丝询问之声。
“敢问仙师，道为何物？”青年双目灼灼地盯着牛头，在青年的心中，或许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位鬼将仙师能够为自己解答这个已经迷惑了一生的问题。
牛头闻言，额头一皱，四周的鬼气忽隐忽现，忽聚忽散，看着青年一脸诚挚的神情，面色复杂。
最终，牛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小子，老牛我也不知道。”
牛头摇了摇头，浑身气势一泄，双目浑浊，仰望天际的黑暗，怔怔出神。
牛头的答案对于青年来说无异于一道晴空霹雳，在青年的心中，眼前的这位仙长神通广大，自己的问题在这位仙长看来或许就该是个芝麻大点的事情，眨眼可解。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的无奈，青年在听到牛头话语的瞬间，心神剧颤，身上的鬼气陡然散开，整个身子变得透明淡然。
“连仙长你都不知道吗？呵呵……”青年耷拉着脑袋，自嘲的笑起来，“看来是我自不量力了。呵呵……呵呵……”
看着青年消散的身躯，牛头竟不由自主的为其感到了一丝难过，体内力量涌动，注入青年的身躯，将那消散的灵气又尽数吸了回来。
探出一根手指，抚了抚青年的头。
“小子，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牛头尽可能柔声安慰道。
对于牛头这一安慰的语句，青年惨然一笑，神情凄凉。
正当这时，一道伟岸的声音传到牛头的耳中。
“阿旁，将这位施主带过来吧，相逢即是有缘，或许贫僧能够为其解答一二。”
声音柔和平静，但对于牛头来说却无异于当头棒喝，只是瞬间，那浑浊的双目便刹那清明，好似从中领悟到了什么一般，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巨大的脑袋不自觉地望向了关门后方，面色虔诚。
而后转过头来，语气尽可能柔和地对着青年说道：“走吧，小子，带你去见一个大人物，或许他能为你解答你心中的迷惑。”
而后又在心中默默嘀咕着，“真是不知道这小子走啥狗屎运了，居然会得到那位青睐，连着老牛我也沾了沾光，不过，这下这人情可就欠大了。”
想着，单手一伸，将放在耳朵上的青年拿了下来，又放到肩膀上，而后漫步向鬼门关后走去。
走的很缓慢，但每一步跨出都好似跨越千万里一般，四周的黑暗迅速倒退。
阵阵霸道的阴风吹来，直吹得青年身体四周的阴气四散，身子一阵虚晃。
“哦，差点把你这个小子给忘了。”牛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下，体内阴力涌动，一层较为较小的防护罩笼罩在了青年的身上。
顿时之间，呼啸的狂风渐渐淡去，虽说速度依旧，但那霸道澎湃的阴风却已被护罩隔离。
在片刻的奔腾之后，这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犹如一盏灯塔，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而此刻青年的心是激动而又平静，且带着丝丝的恐惧。
他并不知道此去面见的到底是何等的大能，虽说中国古典的神话之中写了很多，但小说毕竟是小说，并非真实，谁又能确定中国古典的神话与此时地府的情景完全相似呢？
“小子，在想什么呢？我们快到了，别出神了。”牛头无意间发现了青年的异样，好心出声提醒道。
“嗯……”这一声呼唤，顿时将青年从沉思之中拉了回来。
“仙师，这位大人物究竟是谁啊？”
听到青年的发问，牛头前行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小子，不是老牛不告诉你，只是这位大能的名号，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老牛是实在不敢告诉你，知道得多了，对你来说是祸非福啊。”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弱小的鬼魂，在这些大能的面前恐怕连蝼蚁都不如，知道这些东西确实对自己来说没有丝毫好处。
谈话间，那远处的一抹亮光不断接近放大，一座较为简陋的小屋子出现在青年和牛头的面前。
眼看着离这间小屋越来越近，牛头前行的速度也逐渐放缓。双脚踏地，缓步前行，眼中带着无比虔诚的目光。
“好了，小子，下来吧，就是这儿了。”说着，将青年又从肩膀上拿了下来，平稳地放在了地面之上。
随后，身体四周的阴气陡然一凝，身形急剧缩小，直缩到与青年一般大小。
“走吧，就是这儿了，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青年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看着牛头向前走去，青年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步跨出，竟感到四周好似有着无数的梵音吟唱，金光流转，佛国涌现，好似包含着世间万道，生死轮回之妙。
这一刻，青年呆了，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久久不能醒转，沉迷于那万道梵音之中，很舒适，很温暖，让人情不自禁的留恋其中。
就在青年沉迷于梵音中的刹那，青年身后一道佛光顿时绽放，灿然无比，四周的阴气急速涌来，注入到青年的体内。
青年虚幻的身躯在这股阴气的滋润之下快速凝实。
而牛头无疑也发现了身后那天地间阴气的异动，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呆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一脸震惊地青年，双目圆瞪，大嘴微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仅仅只是牛头，就连愁尘自己也都觉得荒谬，这真的是前世的自己吗？如此天资，甚至在死后都能够爆发出这样的能量。
“这世间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房中走了出来，身披袈裟，头戴金冠，身后佛光涌现，脚下一步迈出，金光乍现，升起朵朵金莲，一股祥静柔和的意味自然流露。
一见这道身影出现，牛头阿旁急忙俯身行礼：“阿旁拜见菩萨。”
菩萨摆了摆手，“这位施主一颗求道之心坚定无比，慧心常洗，并未蒙尘，也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菩萨，这便是与我佛有缘吗？”
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个小女孩从后方走了出来。
女孩身形不大，梳着两只羊角辫，脸上还有着一丝稚气，天真烂漫的气息自然散发。
但牛头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脸上一抽，急忙跨步上前，“老牛拜见谛听大人。”
若是刚才的一番称呼让青年听见的话，那青年必定会惊讶无比。
谛听？对，就是谛听？那……那位菩萨不就是地藏了。
那位曾经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溺爱地拍了拍谛听的头，望着青年，脸上满是复杂之色，“是啊，这或许就是与道有缘吧。”
“与道有缘？不是与佛吗？”谛听瞥这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地藏王。
地藏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入了小屋内。
“等他清醒了，你们便把他带进来吧。”
看到地藏王脸上无奈的神情，谛听面色的疑惑则更重了，在心中默默想到：“菩萨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怎么今天……”
想着也转身走了进去，没管菩萨刚才的命令，将牛头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看着这陆陆续续走进去的两个人，牛头脸上满是苦涩之情，对于刚刚的那番对话也是听得似懂非懂。
但此刻他却知道，自己就这样被晾在外面了。
不是牛头不想进去，而是牛头不能进去，毕竟菩萨先前说过要把这小子给引进去，至于这人选嘛，除了自己和谛听还有其他人吗？
现在谛听大人进去了，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牛头心里现在是悲凉的，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牛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一脸幽怨地看着青年，盘膝坐了下来，单手撑着下颚，只等着他将这一番体悟完成。
时间慢慢过去，青年的体悟也进入了尾声，身后的佛光缓缓收缩，化为一道“卍”隐匿在青年的额眉之间。
四周的阴气慢慢平复，青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道精光自瞳孔之中爆射而出。
双手紧握，感到体内有着无尽的力量涌动。
“这是怎么回事？”青年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啪……啪……”
牛头鼓了两下手掌，“不坏，着实不坏。”
一脸微笑地看着青年，眉宇间满是羡慕之情，不，还有隐约掺杂了点妒忌之色。
“仙师，我这是怎么？”看到了牛头，青年便知道这位仙长肯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毕竟自己刚刚沉溺于那一抹温暖之中，完全迷失，对外界没有丝毫感应。
“好事，好事。这是你小子的机缘，就连老牛我都有点羡慕了。哈哈！”说着，走了过来，巨大的手掌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好了，小子，现在你的体悟也应该差不多完成了，就随我一道进去拜见菩萨吧。”
“地藏菩萨？”青年狐疑地问道。
牛头惊异地望了青年一眼，点了点头。
“你知道？”
青年摇了摇头，“小子也只是刚刚猜到了一点而已。”
幽怨地望了青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走吧，跟紧我，走丢了老牛可不负责。”
牛头与青年一前一后踏入小屋，然而，就在踏入门槛的瞬间，青年整个人都呆了，双目迷离，呈现出痴迷之色。
此前的小屋和青年先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了外界的黑暗与寂寥，反而是星光点点，群星璀璨。
对，就是星光点点，群星璀璨。
迈入门槛的瞬间就如同迈过了天地的界限，迈入到了宇宙星河一般，整个人都彻底腾空起来，四面八方，头顶脚底都有着一颗颗瑰丽的星辰闪耀浮现。
柔和的星辰光芒照耀之下，青年似乎感到了无尽的舒适，就如同久经漂泊的游子，回到了母亲怀抱一般，温暖无比。
令人沉溺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看着一脸呆像的青年，牛头咧嘴微微一笑，隐约间竟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情景。
同样的震惊，同样的痴迷。
伸出蒲葵大手，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诶，小子，醒醒。”
青年瞬间感到浑身一股清凉感闪过，呆滞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些神彩，看了看这片星空，又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牛头，很是尴尬。
而牛头也是一脸笑意，饶有深意地望了回去。
看着青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没啥不好意思，想老牛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大阵的时候也是和你差不多的，要知道这个大阵可是在远古时期就赫赫有名的。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阵不？”
牛头的眼中满是笑意，虽说是让青年猜，但其中却是多含取笑的成分，毕竟也就一个后生晚辈，又怎么可能知道远古时期的事情呢？
而结局似乎也和牛头预料到的差不多，只见青年眉头紧皱，双目闭实，冥思苦想。
然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最后却是小脸紧绷，嘴唇微动，一脸怀疑地说道：
“这……这……这该不会是传送中的周天星斗大阵吧。”
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如同蚊虫飞舞时振动翅膀发出的声音一般。若是常人，那肯定是听不到青年的话的，可是牛头又怎会是常人，青年的话被牛头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里。
满含笑意的脸上瞬间笑意全无，取而代之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之色。
“你……你……居然知道它！”
牛头双目瞪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青年，先是地藏王，而后是周天星斗大阵，这青年给自己的震撼可着实不小。
而相对于牛头的惊奇，青年则是一脸的淡然：“还没死的时候在一些神话故事之中看到过。”
牛头眉头紧皱，“连菩萨也是如此。”
青年点了点头。
“看来你生前的那个地方很不简单，怪不得居然能够来到地府。”
“也许吧……”青年回答道，脸上满是怅然之色，“好了，仙师，我们还是向前走吧。”
看着满脸愁容的青年，牛头知道自己一番无心之言却不小心勾起了他前世的回忆，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低声叹了口气，而后向前走去。
“唉……痴儿啊……”
片刻之后，周天星斗大阵之外，牛头和青年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其对面的赫然便是地藏王菩萨。
头戴金冠，身披袈裟，背后有着无尽佛光涌现，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祥和的国度世界。
一股清新、淡雅、仁和的气息自然散发。
“施主，你来了。”地藏王看着青年，面露微笑，话语如同春风一般和煦。
而青年则是由在看到地藏王菩萨时一瞬间的激动，到此时的平静淡然。
“菩萨，小子想请菩萨为小子解惑。”青年微微一躬，看着地藏王，语气恭敬地说道。
而对于青年如此说话的语气，牛头却是眉头一挑，若是对面只是一个寻常人等的话，那这番话倒也算得上是恭敬有佳，可对面却是传说中的大能——地藏……
“这小子可真是没大没小，居然敢这么和菩萨说话。”想着，就要上前提点提点青年。
却在这时，地藏王一挥手，一张茶桌，一套茶具出现在了青年面前。
“来吧，坐下来，我们慢慢聊。”说着，便跨身坐了下去。
而青年也是毫不矫情，自顾自地做了下去，没有丝毫的谦让。
牛头看着眼前这小子的动作可着实是内心发怵，“这可是菩萨啊！地藏王菩萨！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大能，就连我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你这小子居然敢这么没大没小。”
狂躁的内心都几乎快使得牛头要抓着青年好好教训一番，教教他什么才是礼貌。
似乎察觉到这些的地藏王菩萨眉头一皱，看着牛头，“阿旁啊，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施主好生聊聊。”
“是，菩萨。”菩萨都发话了，牛头还敢说啥，转身，缓慢的走了出去，快要踏出步伐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小子，加油，你可要抓紧机会啊。”说完，转身，自行走了出去。
青年对于牛头临走前的提醒很是感动，坚定的点了点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地藏王。在青年的心中，或许也就只有这位地藏王才能够解答自己的疑惑了。
而对于青年的目光，地藏王苦涩的一笑，而后端起茶壶，为自己和青年参上一杯。
“来吧，先尝尝这个茶吧，味道应该还不错。”说着也不管青年，自己先端起了茶杯慢慢品尝起来，不时还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青年也顺手端起了一杯，只是瞬间，一股浓烈的茶香扑面而来，清新淡雅，放佛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片花海一般。
将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自觉一道清流灌入，整个身子所有的毛孔忽地张开，一股股柔和的力量洗涤着灵魂之中的污秽。
意识缓缓上升，放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怎么样，感觉如何。”地藏王看着青年，一脸笑意。
“说不出的感觉，很美妙，似真似幻，似有似无。那一刹那我几乎感到了自己变成了天地万物，头脑中有着万千灵光刹那涌过，但却又抓握不足，那种感觉想要表达却又都表达不出来，这或许就是常人所说的，道不可言吧。”
“孺子可教也。”
地藏王一脸欣慰的神情，而青年则是一脸迷惑。
“说实话，你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可能帮你解惑。”地藏王神情平和地说道。
“道”其实就如同这杯中的茶水，水不变，道亦不变。水虽一样，但不同的人饮水，即便是相同的水也会有不同的感受，水是如此，道亦如此。你的道只能你自己去求，道不可言，即便是频僧也无能为力。”
“轰……”
青年只感到自己脑中好似有着一道炸雷惊起，千万道思绪瞬间飞过，念头通达，以前无法相同的一些事情在这刹那清晰。
在这一刻青年感到自己好像悟到了，触碰到了道的门槛。
浑身一轻，身负多年的重负一朝卸下，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无比，宁静淡泊的眼眸中更是多出了一抹神光。
“多谢菩萨指点。”青年起身，躬身一拜，神色恭敬的说道。
“不错，不错，不愧是与道有缘之人，果真是悟性非凡。”地藏王一脸欣慰地看着青年，啧啧称叹。
“好了，现在你也差不多明白你的道了，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青年再次鞠躬行礼：“小子想再在红尘之中走上一遭，还望菩萨成全。”
“成全倒是说不上，你与道有缘亦是与我佛有缘，为你开启方便之门也是应该的。也罢，你走吧，去找阿旁，他会给你安排转世重生之事的。”
“谢菩萨。”
愁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是一个何等伟岸的存在，周天星辰皆在其手中，万物皆被其掌控，这才是一个真正让其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和这样的一个存在相比，那些佛道的修行者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似乎察觉到了愁尘的存在，菩萨的目光向这边望了过来，手指微弹，道：“你也该走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缘法，如今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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