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祝你同你未来的如意郎君白头偕老
三日很快就到了。
今日便是长公主卫卿为了她,特地准备的别开生面一场宴会。
虽说如今她病弱之名传遍天下,可她身后的沈家还是为她引来了不少的狂蜂浪蝶。
沈梨头疼的看着被盛装打扮的自己,指了指镜中人对着身侧的卫卿说道:“娘亲,您是多担心您女儿我嫁不出去?”
卫卿轻柔的笑着,拿过妆面上的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中,她爱怜的摸着她的脸颊下来:“娘亲不是担心你嫁不出去,而是担心你还惦记着那个浑小子。”
步摇垂在小巧的耳畔,映着莹然如玉的肌肤,沈梨瞧着倏然就觉得有些恍惚。
竟然不由得想起原先在长安的时候,有个人最喜欢咬她的耳垂……
“其实娘亲也并非迂腐之人,只要那小子家世人品还算过得去,娘亲并不会阻碍你们的,可是暖暖,事到如今你为何就是不愿吐出半个字眼了?难不成要你身子的男子,竟然这般不堪吗?”
温声细语在耳旁响起,那一字一字的就像一根针似的,不留分毫的扎进了她的心口。
沈梨张张嘴,半响之后,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他挺好的。”
“哪儿好?”卫卿逼问,“但凡是有一丁点好,你至于将人舍弃了,自个回来吗?”
“娘亲也不强求他有个什么家世,但凡算是清白人家的,娘亲也都认了,他是吗?”卫卿又道。
身后沽酒的脸色有些古怪,他觉得姬以羡不但身家清白,论起尊贵来,那也是可媲美卫隅的人物,只是姑娘若是敢说,只怕今儿就要被卫卿强拧着上花轿了。
沈梨轻叹一声:“娘亲,我已经答应你出去同各家的公子见一见了,这事你就别问了。”
卫卿恨铁不成钢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是不是眼瞎?”
将沈梨给打扮完后,卫卿这才心满意足的先带人走了。
留下沈梨对着铜镜长吁短叹的,半响未语。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有气无力的半侧了身子:“傅三公子来了吗?”
阑珊听见这个名字,立马就警惕起来,还不等她开口相劝,就听见身后的沽酒抱拳道:“傅三公子一来,属下便让人跟着他,如今他正一个人在花园中假山那看满池枯荷。”
“如今都是冬日了,哪里来的什么枯荷。”沈梨说着,慢慢的起了身,“我过去见见他,你们就别跟着了。”
阑珊还想开口相劝,就被沽酒在身后眼疾手快的点了哑穴:“姑娘请。”
她去的时候,北风正凛冽而至,傅燕然的衣袍被吹得翻飞,他正背对着站在池塘边上,池塘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汪碧水,面上漾开波纹几许。
她用手指压了压耳旁被吹起的长发,别在小巧秀致的耳后:“傅三公子。”
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是意料之中的熟悉,傅燕然温润雅致的面庞也带了几分笑意,他转身拱手:“宜姜郡主。”起身后,瞧着她眼中倒是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惊艳来。
他一向都知沈家的姑娘个个都生得美,其中以沈梨为首,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年少时也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旖旎来,这着实是因为皮囊惑人的缘故。
而沈梨生得最好的,便是那一双灵秀的眉眼,如远山薄雾,也似春水涟漪。
沈梨往前走了几步,与傅燕然并肩而站:“此处寒凉,也无甚什么人,不知傅三公子不在前堂凑热闹,来这儿做什么?”
傅燕然眼中似蕴含了水波,听见她这话竟然荡漾开,他低笑着:“自然是为了让郡主找我,毕竟前面人多,不太方便说话,郡主以为了?”
“其实我是不大愿意同你说话的。”沈梨道。
傅燕然毫不在意的一笑:“不知可是傅三做错了什么,惹了郡主不开心?”
“你我之间何必在此装傻充愣的。”沈梨偏头看他,“或许是傅三公子贵人多忘事,忘了沂州发生的事,可需要我提点几句,看看傅三公子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傅燕然听见这话,不由得又笑了:“郡主还真是好记性,不过此事都过了这般久,郡主竟然还念念不忘的,着实是让傅三感到几分惭愧。”
“傅三公子想要我的命,我自然得好好地惦记着,免得哪一日,一时疏忽大意,就又遭到傅三公子的手中了。”沈梨瞧着他,“傅三公子如今脚下站着的地儿,可是我沈家的地盘,您就不怕吗?”
傅燕然道:“自然是怕的,不过在怕,也得瞧瞧郡主选夫,免得日后傅三回了长安,不太好给王爷交差。”
“王爷?”沈梨愣怔,半响之后,才低头苦笑,“以前就是听你们世子世子的唤他,都忘了他如今已经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是大燕的广陵王了。”
“如今郡主不是知道了吗?”
沈梨点点头:“是呀,知道了,那我这事他知道吗?”
傅燕然一听,顿时就警惕起来,他心下七拐八拐的,然后在沈梨冷冷淡淡的目光中,才温煦一笑:“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王爷不会将我给派过来了。”
“王爷还说,等着郡主觅得如意郎君,你们大婚当日,他必定备一份大礼,好好答谢郡主,恭贺你和你的如意郎君白头偕老。”
沈梨极冷淡的点头,面上未露出半分情绪来:“那他是不是要和陶姑娘成亲了?”
“是呀,他们成婚的日子已经择定了,便是过年那几日,有个黄道吉日,最适合婚嫁了,王爷还让傅某带句话,不知郡主可有闲心过去观礼?”傅燕然继续道,“毕竟你们也曾是夫妻,所谓千年修得共枕眠,王爷还是希望他再娶之日,郡主能在场恭贺他和陶姑娘琴瑟和鸣的。”
挟着寒气的北风簌簌而过,沈梨只觉得她四肢僵硬的半分不能动弹。
就连嘴角的笑也带上了几分勉强:“傅三,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几分?”
“郡主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是你的事,傅三也只是负责将王爷的意思带到。”傅燕然又道,“还忘了说,王爷还让傅某转告你一声,你派过去的人,实在是太大意了。”
沈梨豁然抬头,眸子冰凌凌的。
傅燕然依旧是一脸温煦的笑容,半分不曾改过:“时日不早了,我大哥还在前院等着傅某了,就先告辞了。”
语毕,傅燕然转头欲走,还未走上两步,就听见女声再次传来:“他还好吗?”
傅燕然眯着眼笑:“挺好的,加官进爵,娇妻在怀的,能有什么不好?”
“毕竟世人常言,人生四喜,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如今王爷占了前头两样,正是春风得意之际,怎么会不好了。”
沈梨颔首:“那就好。”
“告辞。”傅燕然拱拱手,笑容温存的扬长而去。
池塘边,沈梨捂着自己的嘴,一股温热的倏然从嘴中喷涌而出,她极缓极慢的将手放下摊开,只见白嫩的掌心中,血正往四处蔓延开,还有些从指缝中流下,滴在了池塘边上。
“姑娘。”沽酒不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无事。”沈梨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去,“只是觉得这儿有些冷罢了。”
她蹲下身用池塘中的水将手洗了洗后,这便带去转身带着阑珊去了前院。
各家的适龄的公子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还有不少的世家贵女,也混迹其中,与相熟的友人说笑。
沈梨进去的时候,院中交谈的声音倒是停了几处,还不等他们上前问安,云衡便招手将人唤了过去。
他们所处的地儿是一处攒尖的亭子,四周为了遮风已经挂上了幔帐,将他们的身影倒也遮掩了七八分,沈梨的目光在亭子中几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后,便明白了。
除了南家,其余几家竟然都聚齐了。
沈然起身让了一个位置给她:“怎么现在才来?”
“外面凉,走到一半便回去加了件衣裳。”沈梨笑了笑,顺从的在沈然身边落座,“温少主,傅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傅燕亭拱手一笑:“承蒙郡主挂念,傅某身子还算康健。”
温寄离的说辞也与他无二,后又道:“倒是第一次听闻郡主竟然身患宿疾,不知郡主身子可曾好些?”
“还就是老样子,说不上好与不好的。如今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沈梨展颜一笑。
温寄离颔首:“我有一表弟,颇有些天分,如今正是济世堂的少堂主,不若我代为引荐引荐?”
沈梨还未答话,就瞧见傅燕然眉宇间浮出了几分看戏的意思来,她收回目光,答道:“心脉衰竭,纵然是华佗在世恐怕对我这病也是束手无策,又何必劳烦温少主的表弟了。”
“况且金陵与长安相距甚远,还算了吧。”
“郡主不瞧瞧,怎么知道治不好?”温寄离又继续规劝。
温家与傅家不同,他们虽都是依附大燕,可温家大多出的都是医者,极少有人走仕途,而傅家就恰恰相反,几乎傅家各个子弟,不是从文就是从武,为大燕效力。
是以沈家与温家的关系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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