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气息像带了无数电流
“你醒了？”窗台处突然传出人声。
顾昭昭惊了一下，双肩耸起，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待看清是封执野时，她一时间来不及收回表情，只能木木地看着他问：“我怎么会在医院？你送我来的吗？”
“你高烧不退昏迷在床上，阿婆喊不醒你，只能给我打电话。”封执野言简意赅地回答。
顾昭昭咬了咬下唇，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还穿着昨晚的毛绒睡衣。
“我昨晚上吃药了。”
她苍白地解释，封执野却不买账。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维生素片，扔在床上，“你管这个叫药？”
“还是过期的。”
顾昭昭扯扯唇角，拿起药瓶仔细瞧了瞧，果然过期了。
她自知理亏无力辩驳，将药瓶抓在手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把指尖抓得泛白。
怎么每次狼狈的一面，都会被他看见。
他心里怕是不知道骂了自己几回了吧。
顾昭昭垂着脑袋，刚退烧的脑袋昏昏沉沉，稍微有点大动作便觉得头晕眼花，身上更是提不起力气。
短短四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医院，顾昭昭都无力说什么了，想必封执野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该表达的感谢不会落下，顾昭昭张了张嘴，轻声道了声谢。
封执野将眼神从手机上聚焦到她身上，吊儿郎当地问：“说什么没听清。”
退烧后的无力感裹挟着她，她不想斗嘴，直截了当地找到手机发了个红包过去。
“什么意思？”抬眸的瞬间，脸上寒气凝结成冰，封执野道：“老子缺你这点钱？”
顾昭昭面色涨得通红。
刚赌气说完不要再来找自己的气话，后脚又被人家送来医院。
她也很打脸的。
她是秉承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的原则，想表达一下感谢，没成想触犯到男人的自尊心了。
“你不收就算了。”顾昭昭嘟哝了一句。
“医生说要挂三天水巩固。”沉默半晌，封执野突然道：“你那小白脸男朋友，怎么不来医院看你。”
混沌的脑子暂停一瞬，顾昭昭偏头看他，一句我没男朋友脱口而出。
封执野眼中的寒冰慢慢退却，浮现出一丝柔和，“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敢情你是在骗我。”
顾昭昭这才想起来昨晚两人大吵一架的事，讷讷地圆谎，“我刚退烧脑子糊涂了，我还没通知他，我现在来打电话。”
刚找到林嘉亦的微信，手机被封执野抢过去，他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刚退烧不适合用脑，我来帮你打。”
顾昭昭刚想问你怎么打，那边已经果断地拨通了语音通话。
“昭昭？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好请我吃什么大餐了？”电话那头林嘉亦的声音朝气蓬勃。
封执野开了免提，对顾昭昭挑眉，“小白……小朋友，你好。”
林嘉亦错愕了瞬间，随即反应过来，热情似火地喊道：“你是昭昭的哥哥吧，我是林嘉亦，你叫我嘉亦就行。”
封执野哼了声，“小林啊，昭昭生病住院了，你怎么半天连个动静都没有？”
顾昭昭见他口无遮拦，掀了被子就要来抢手机。
封执野手长腿长的，拿起手机打转转就是不给她。那头林嘉亦关切地问：“昭昭生病了？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封执野一听他真要来，面色当即冷了下来。手机开了免提，林嘉亦关切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昭昭，我查了地图你家附近就一个大型医院，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封执野想说什么，林嘉亦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觉得头皮发紧，倏地觉得自己真是蠢，给人家制造机会做什么。
床边的顾昭昭，脸上的愠怒不加掩饰地爆发出来。
她不顾一切地将身后的枕头朝他身上砸去，奈何力气太小，枕头轻飘飘地落到男人怀里，被他接了个正着。
“谁让你打电话了？谁让你把他喊过来了，他是不是我男朋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你封执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都是霸道的专制的，太讨厌了。”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委屈的情绪惹得她的泪珠簌簌而下，鼻头由苍白转红，看着像被人遗弃的小猫，楚楚可怜。
封执野没想到自己能把小姑娘惹哭，他恣意随性惯了，只着急探究她和小白脸的真实关系，反而让两人关系降到冰点。
他无措地蜷缩手指，见她哭得隐隐有难以呼吸的趋势，他欺身靠近，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拥着她的脑袋将她抱进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抵住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
“我没带纸，将就些把眼泪擦我衣服上吧。”
她似是没想到他把距离拉得这么近，震惊之余忘了哭泣，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乖得像只圆胖的短耳猫。
头顶是男人温热的气息，耳畔是男人震颤有力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气息像带了无数电流，席卷遍顾昭昭的四肢百骸。
“你放开我。”顾昭昭双手抵着封执野的胸口用力推了推。
男人纹丝不动，她那点力气如石沉大海，她有些气有些闷，握拳锤在他胸口，“你在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男人放在她后脑勺的手掌松了松，另一只手却没放开她，“我就站在这不动，我让你耍回来。”
“谁稀罕！”带着哭腔哼了声，顾昭昭缓了缓情绪，随着她往后退的那步，漏跳的半拍心跳追了回来。
封执野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酝酿翻涌，“还生气吗？”
收到的是小姑娘无无力婉转的眼刀，男人压着唇角的笑意道，头一回低声下气地哄，“是我做错了，我就不该混蛋抢你手机，你能原谅我吗？”
顾昭昭低着头不看他，他便弯腰抬着头将脸送到她眼睛下面。
“怎么又哭了？”封执野手足无措，语气有些强硬。
粗粝的手指自她眼下划过，是潮湿的冰凉的。
老子都道歉了，怎么还哭呢。
封执野想不明白，他弓着背头一回觉得遇到了世纪难题。
哄又哄不好，骂更是不行。
这不比训练新兵蛋子还难。
封执野抓着后脑勺，在原地转了几圈。
“再哭我可就亲你了。”封执野压低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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