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野哥哥不算别人吧
刘桂芳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那什么，杨婶子，我回家做饭了，一家老小等着吃呢。”话落她要往门口钻，连买的东西都顾不上拿。
“刘姨难得来一趟，不多坐坐。”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竟是封执野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长腿往门框上一斜，冷硬的轮廓像凶神恶煞。
“你拦着我干嘛？你还当不当我是长辈。还是你看上这家的小瞎子了，想为她出头啊！”既然走不了，刘桂芳也不再怕了，她就是要大声嚷嚷，最好把小镇的人都喊过来，看看丢的是谁的脸。
刘桂芳“小瞎子、小瞎子”喊个不停，人群骚动窃窃私语，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落在顾昭昭身上。
她下意识想躲，却无处可躲。只能挺直瘦削的脊背，安静地坐在那，宛若悬崖上一朵格桑花。
“再喊一句撕烂你的嘴。”
封执野这话一出，刘桂芳立刻闭了嘴。她惊疑不定地逡巡着封执野，不确定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要不要试试。”眉峰一挑，封执野迈着长腿竟真朝着刘桂芳走去。
刘桂芳“阿唷”叫唤了一声，再顶不住对方森寒的气势，腿脚一软就要滑倒。
剑拔弩张间，杨英扯住了封执野，“小野，算了，让她把该赔的赔了，让她走吧。”
有杨英求情，封执野的气势压下去几分，只面露讥诮看着刘桂芳收拾干净，丢下五百块钱。
刘桂芳刚想走，封执野伸出一只脚拦住她，“不够。”
刘桂芳只能将包里所有的钱都放在柜台上，“两千块，总够了吧。”这是她这个月打麻将的资本，这下全没了。
封执野不置可否，靠着柜台收回脚，刘桂芳见势仓皇而逃。
刘桂芳一走，看热闹的邻居们不再逗留。随着探究的目光消失，顾昭昭觉得轻松了不少。
杨英心疼地摸着顾昭昭的后脑勺，“我家乖乖撞疼没有？有没有撞到脑袋？这刘桂芳就是这样，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了这么多年，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啊？”
顾昭昭听着奶奶的温声安慰，心里头犯软，“奶奶，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她想笑，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她违背不了内心。
一句句小瞎子犹如利箭将她瘦弱的心脏戳成筛子，呼啦啦漏着风，真疼。
“不然我还是先上去吧。”半晌，顾昭昭说道。
“也好，等饭好了我端上来。”杨英看了看她，同意了。
封执野将货架摆正，拿着扫把将碎屑扫掉，余光中看见小姑娘扶着栏杆上楼，光影将她背影描绘得异常单薄，好像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接下来的几日，虽然封执野每天都会过来，但很少见到小姑娘下楼了。只有在清晨那一会，可以看到小姑娘坐在阳台上，不是喝茶就是发呆，就连手机都很少碰。
也是，一个星期前加的微信，现在还没通过。
孙女不下楼，杨英劝不动又拿她没辙。
当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从老街淡去，过堂风带来一丝凉意，杨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昭昭，还有一周要开学了，你的学籍怎么办？”
顾昭昭猛地怔住。
她的药没有停，眼睛不见光的，学自然是没法上了。
杨英叹气，声音一瞬间苍老：“你找老师问问，能不能先办休学。等眼睛好了，咱昭昭再继续跳舞。”
顾昭昭咬了咬下唇，“好，我这就打电话。”
给辅导员和宋老师打去电话，简单说明了下要休学的原因，最惋惜的当属宋琴。她本想等顾昭昭获得青莲杯舞蹈大赛前三名后，将她举荐到明珠歌舞团的，如今希望落空，她跟着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约定好回学校办手续的日子后，顾昭昭心神俱疲。
“昭昭，既然明天就要去办手续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吧，办完了还能去看看你爸妈。”杨英说着，就想去收拾东西。“昭昭，你的那些证件放哪了？”
顾昭昭却突然说：“奶奶，明天我自己去吧。”
杨英忙碌的身形停住，“怎么了这是，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而且你现在又……”
“我会让荞汐陪我去的。”顾昭昭握住杨英的手，她从不知道老人的手能如古树般粗糙虬结，经络突出。
“奶奶，我不想你那么累，去滨城要坐长途汽车，好几个小时。”
“这个苦，我不想让你跟着吃。爸爸妈妈如果在的话，也不想。”
杨英还想争取，顾昭昭按住她的手，语调温情有力量，“奶奶，我会替你去看爸爸妈妈的，我会告诉他们，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奶奶很疼我。”
“而且，我怕聂磊一家会在学校蹲我。我和荞汐速去速回，反而安全些。”
杨英思忖半晌，反驳不了，只能答应。
不过她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要求：带上小野。
顾昭昭哑然。
小野又不是小狗，为什么走哪带哪。
第二日是沈荞汐先到的。
前两年封父在镇上给沈荞汐买了套小居室，她不奔波探店的时候就住在镇上。怕赶不上，她起的格外早，敲门的时候顾昭昭才刚起床。
“小仙女醒了？”沈荞汐靠着门框打趣。
顾昭昭嗔她一眼，“等我两分钟。”
顾昭昭的两分钟很快，等她洗漱完背上背包，门口却多了一人。
沈荞汐：“昭昭，你喊了我哥吗？”
顾昭昭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我能说是奶奶喊的吗？
沈荞汐扁嘴，“昭昭，我发现你不爱我了。既喊了我，怎么还能喊别人。”
顾昭昭眉心一跳，这话她爱私下说就算了，怎么当着自己哥哥的面还张嘴就来。
“野哥、哥不算别人吧。”
前几个字的声音极低，但被沈荞汐捕捉到了，她靠近顾昭昭，肩膀碰了碰她，“几天不见，怎么和我哥这么熟了，哥哥都叫上了。”
顾昭昭义正言辞：“他比我大六岁。”
不喊哥，喊爹吗？
两人的窃窃私语封执野听不真切，但见两小姑娘脑门凑一块聊得火热，他屈指敲了敲车顶，“还走吗？不然给你俩搬个椅子来？”
两小姑娘刹那噤声。
等上了车，封执野真变成了司机，两小姑娘坐在后面，一动一静聊得开心。
视线在后视镜上逡巡几圈，封执野略带冷冽的声音响起，“扶手箱里有零食。”
沈荞汐欢呼一声，“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不是给你的。”苍劲的手臂拦住沈荞汐掏零食的手，封执野状似无意道：“给她的。”
沈荞汐这下不干了，“哥，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你偏心。”
封执野抬了下唇角，“不是你说的，我是昭昭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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