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诡变(1)
周文斌抿唇遥望前方,大营已微显轮廓,他的若汐就在那里等他。
此次剿匪费时两天,但来回路上反倒用了十多天。
此时,他归心似箭。
追风也知道就要休息了,发力奔跑,转眼就到了大营跟前。
碧箫的马已经跑得浑身是汗,勉强能在视线尽头跟上前面一骑绝尘的主子背影。
飞马快鞭进了大营,碧箫甚至能想象自家主子抿唇而笑的模样,面对大宇国皇帝都露出一丝笑容的主子,只有夫人才能勾起他从内心荡漾出来的笑意。
夫人住的院子就在前面,空气中已有花香飘过来,这是南疆大营唯一可以种树栽花的地方,夫人种了好些开花的药草,每个季节总有异香袭来。
刚跨进院子,碧箫悄悄瞥见大将军一直冷硬的脸果然柔和了下来,眉梢扬起,那是一丝压抑不住的笑。
碧箫不看也知道必然是夫人就在前面。
一抬头,果然,夫人穿了鹅黄衣裙立在廊下看着他们。
碧箫赶紧和陆续回来的近侍们四散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隐了身形。
周文斌走近,伸手将若汐揽进怀中,低头欲亲吻她脸颊却似想起了什么,将吻未吻时离开,温热的呼吸擦过她娇嫩皮肤,挠得她心痒难耐,却又克制地仰起头,盯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目光带着眷念和思慕。
他皱眉,问:“怎么站在这儿?晨风寒凉,对你身体不好。”
若汐低下头掩住了心中情绪,柔软无骨的身子向他怀里偎靠了一下,软语莺言:“我想夫君了,日日在这儿等你。”
周文斌垂眸看她,柔声说道:“我回来了。”
若汐有点紧张,身子微微发着抖,周文斌立即察觉,仔细盯看她。
他眼睛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探头探脑的珍珠和夏蝉,微微皱了一下眉。
若汐更觉慌乱,找了个话头,“听说夫君临走那夜和爹发生了口角?”
周文斌温柔笑道:“嗯,你别怕,我砍了他的右腿,他再也没法为难你了。”
若汐闻言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努力挣扎着从他怀中站直身子,目光想看他又不敢地移了开去,抖着声音问:“你砍了谁的腿?”
他沉声说道:“他不该罚你,我将他的右腿砍下还你。”
若汐脸上煞白,摇着手连连后退,说:“夫君怜惜我,我很感动,可我不要人家的大腿,血糊淋漓的,我害怕。”
说完,又一头钻进他怀中瑟瑟发抖。
周文斌眼色一沉,将她从怀中扶起站好,温柔安慰:“别怕,我怎么会吓你呢?砍下的腿,早就扔掉了。”
那可是一条腿,而且还是他自己亲爹的腿若汐被他平淡无波的口气吓破了胆,身子发软就要往地下倒去。
周文斌眼光一扫,珍珠和夏蝉埋头上来护住了若汐,就听将军柔声说道:“去休息吧,军中还有事,别等我了。”
若汐伸手要拉他的衣袖,文斌不易觉察的收紧衣袖退后一步,淡淡说道:“连日骑马,衣衫污秽,别脏了你的手。”
若汐伸出的手僵在那儿,眼里满是依依不舍,在珍珠和夏蝉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房。
周文斌在她转身的瞬间脸沉如冰,叫了声:“碧箫。”
碧箫从某个匿身的角落现身,问:“将军何事?”
周文斌眼中厉光尽显,偏头看向若汐刚才离开的方向,冷声吩咐:“将詹泰和那两个丫头,包括所有近身伺候夫人的人全部招来。”
碧箫在这命令中嗅出异常,脊背一麻,飞快转身传人去了。
周文斌独自离了住所,上马向大营的书房奔去。
没多久,詹泰和若汐的二十个近侍全部到齐,大家早就知道以主帅对夫人的爱怜,那日出征剿匪,时间仓促没及传唤他们找他们算账,等回来后定会有一番询问责罚。
但今日将军问的话很奇怪,着重点不在当日周老将军起的事端罚跪夫人一事上,而是反复细问他离开后夫人的言行举止,甚至是细微的表情。
老实的詹泰也察觉出不寻常,却又无从问起,除了努力回忆当日发生的细节,再不敢多言。
所有的人回答内容都一样,周文斌挥手令侍卫们退下,沉冷的脸上显出少有的困惑,他捏着眉心苦思。
碧箫跟在他身边多年,小心探问:“主子,这是怀疑夫人有问题?”
周文斌霍然抬头:“你也觉出不对?”
碧箫仔细想了想,摇头,“夫人很好啊……”回来我就看了一眼,能察觉什么异常!
周文斌打断他的话:“不是以前,就今天回来后,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性情大变。她平时唤我什么?”
碧箫一愣,反应过来是在问他,立即回答:“夫人喜欢唤你小斌,阿斌,这是习惯,成亲之前她就这样唤你呢。”
周文斌偏头看他,低声问道:“你知道她今天唤我什么?”
碧箫茫然摇头。
“夫君。”
碧箫:“……”
“而且她不知道老将军的右腿是木头做的假腿。”
碧箫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当年夫人为保住老将军的命而锯掉了他受伤腐烂的右腿,然后亲自做了个假的给他安上的,那假腿,天下可没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夫人怎可能忘记了?”
周文斌凝冰的眸光看向虚空处,说:“她身上的味道都变了,我察觉后才故意说出我砍下了我爹的右腿,果然,她吓坏了,还说那腿血糊淋漓的……”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可以失忆,但不可能连身体气味都改变,更不可能突然间性格大变。
幸好周文斌遇见若汐时,真正的林三小姐已死,否则会发现这是他妻子林若汐的第二次性情大变。
他继续自语:“可是刚才詹泰他们说的人确实就是若汐呀。”
只有他的若汐会说“等周文斌回来,看我怎么找他算账”,她会在恼火时连名带姓直呼他,也只有他的若汐才会在被惹毛了的时候指示侍卫们缴了府兵们的械,不管不顾的要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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