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
坦白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奥坦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找个人上来替他主持这场拍卖。
无他，太得罪人了。
当看见下一件藏品出场的刹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奥坦立马觉察到，接下来必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大地元素之圣核，土之圣剑——坤赫盖亚！！！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当土之圣剑被搬上来，出现在展台上的那一刻时，星空展厅内顿时掀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哗然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自深渊包厢群里传来的那些肆无忌惮的戏谑狂笑。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精灵圣域代表团早已炸开了锅。
不止是身处现场的众多圣域天骄，亦包括了远在精灵圣域各地共同关注这场拍卖会的无数圣域公民。
谁也没想到，自上古时期一直作为精灵族圣物流传下来的大地圣核，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万众瞩目的万族拍卖会现场！
更让精灵们无法容忍的，是大地圣核的委托方竟然来自与圣域势如水火的深渊！
当看到土之圣剑被搬上星空展台的那一刻，即便是月影大公、生命大祭司这等位高权重的精灵圣贤，眼中都不禁流露一抹深深的伤痛与愤怒。
此时此刻。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土之圣剑，与记载或记忆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曾经那个象征着大地之伟力，土元素像岩岳重峦般厚重的土之圣剑俨然回归到了最初的元素圣核形态。
再也见不到那曾经充盈无比的土元素之力，晦暗无光的圣核表面覆盖着一层由腥臭淤泥干涸后形成的污秽浆壳，就像一块被风化到坑坑洼洼的干裂岩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圣光彩。
很难想象这样一把只要立于大地之上便可获得无限力量的土之圣剑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落得如今这副灵韵尽失的惨状。
“啊——！！该死的深渊！！！”
平生头一次，众人听到了有史以来翠碧丝那最为愤怒的失控尖叫。
精灵歌姬以往那乐观向上的开朗心境完全被怒火所占据，就像翻腾海面上迅速点燃并蔓延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海濒临暴走边缘，针对深渊的杀意在这一刻升腾到顶点。
“冷静，别让怒火冲昏头脑。”
陆安伸手搭在焦躁难耐的翠碧丝肩上，目光与之一同投向那静静躺在星空展台之上的大地圣核。
遗失的元素圣剑之一，土之圣剑么。
陆安必须承认，深渊这一手杀了他们一个始料未及，用心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好一个杀人诛心之计！
“该死的深渊，该死的深渊！”
大地圣核现如今的惨状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翠碧丝双眸迅速浮现一层水雾，她甚至不敢想这把曾拯救精灵族于水火之中，为圣域万民带来无上荣耀的圣物在这段失落的岁月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下一秒，她情不自禁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转身一把抱住正在旁边出言安慰自己的陆安，把脸埋入他的胸口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它好像死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安不禁为之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叹一声拍了拍这只精灵歌姬的脑袋。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能理解……”
听着她那伤痛欲绝的哭腔，陆安对她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更能明白她的情绪为何如此失控。
对精灵族而言，元素圣核不止是世代供奉的圣物，更是在那段黑暗岁月为精灵族带来光明与希望的英雄。
每一把元素圣剑都是后世精灵的长辈，对精灵族而言，它们不止是威力巨大的神器，更是授予智慧，为她们指点迷津的老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流明帝尊被折磨成这样死在他面前，他可能做不到像翠碧丝这样宣泄情绪。
但毫无疑问，一定会不计代价的报复回来，想尽一切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把怀里这只精灵歌姬交给卫筱然照看，再看看在场的几位圣剑使。
包括翠碧丝的音之圣剑在内，玄霜、灵幻、黑暗四大圣剑尽皆显化精灵之身齐聚一堂。
哪怕是他兜里的黑耀都忍不住爬出来凑热闹。
只不过现如今四位圣剑精灵没那闲心跟它斗嘴撕逼，从它们那狂躁的元素波动便可看出，同伴的惨状令它们心怀滔天怒火。
若非赵妖妖四人刻意控制，恐怕这个包厢早已在元素的狂潮中灰飞烟灭。
“我感受不到盖娅的气息，她被深渊污秽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一向调皮的灵幻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瘫坐在茶几上面，神情低落到了极点。
如果说在场谁最亲近土之圣剑，那么一定非她灵幻莫属。
在一众兄弟姐妹里面，坤赫盖亚绝对是脾气最好的，这个年龄最大的仁慈姐姐总会像厚重的大地一样，无限度地包容它们的一切。
对于自己的调皮捣蛋，对方总会回以最温柔的微笑。
尽管这位大地姐姐的真名叫坤赫盖亚，但它们都更愿意亲切的称呼她为盖娅。
可是现在，它再也感受不到盖娅姐姐的气息了。
就好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只剩污秽不堪的躯壳仍存乎于世。
“啥意思？也就是说土之圣剑已经死了？！”
“盖娅没死，但和死差不多。”
回答她们的是黑暗圣剑，这一团黑雾睁开血红色的眼眸，用极为阴冷的语气低声道:“我们是不死不灭的，我们的力量源泉来自圣域，只要回归本源圣地，大地圣核迟早能重拾元素的光辉。”
“但可耻的深渊在盖娅身上动了手脚！那个无耻的丧家之犬不仅榨干了她所有的力量，还用最恶臭的污秽泥沼诅咒了她！”
“盖娅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深渊的诅咒已扎根在她的本源之内，即使回归圣地，想要重拾大地的荣光，就必须把已经成为病灶的盖娅剔除干净。”
“到时候，岩土的元素重新涌入大地圣核，可随之一起迎接新生的，却再也不会是盖娅，而是一位崭新的陌生意识！”
黑暗圣剑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众人，血红色的雾眸一闪一闪，充斥可怕杀机的阴冷低喃就像鬼月时节乱葬岗上刮过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过的，我早就说过，盖娅看中的那个废物是个力大无脑的匹夫，我曾不止一次劝过她慎重考虑，但她就是不听！”
“整整一万年未曾回归圣殿！看来那个大地巨人不仅死的很惨，而且还把盖娅害惨了！”
它述说着万年前的历史，对于在圣殿内享受供奉滋养的圣剑而言，时光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万年前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犹记得几千年前元素圣殿再启时，它曾问过圣殿守护者——素母，那几个兄弟姐妹的下落。
结果得到的回答都是杳无音讯。
那时候起，它就做好了名为“失去”的心理准备。
可当而今亲眼目睹盖娅被深渊折磨到自我封闭，徒留一具空壳，它还是忍不住想在深渊之内掀起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帷幕，送深渊的蛆虫们回归永寂的怀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精灵圣域的各位，我们的这份厚礼你们可还满意？”
卡赞·黎恩那戏谑张狂的笑声中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对他来说，没什么是比羞辱精灵圣域更为痛快的事了。
近期发生的事就像梦魇一样，让他睡不踏实。
只有竭尽全力打压精灵圣域的贱民，将他们的尊严扔到地上侮辱践踏，他才能找回昔日身为神魅的自信。
“你们是不知道这把破剑有多么忠贞不二，哪怕我等伟大的深渊如何施以酷刑，她始终都不愿俯首臣服，为伟大的深渊献上她忠诚的力量。”
“啧啧啧~还真是一把刚烈的圣剑呢，可惜骨头再硬，依旧无法抗衡深渊的伟力。”
“说起来我们还得多谢你们的土之圣剑使，要不是他死战不退独自断后，我伟大而美丽的母亲可能都无法收割他的头颅呢。”
“另外，托这把破剑的福，我们用她的本源之力塑造了数以万计的大地魔人军团，不管她是否出于本意，总归是为我等深渊添砖加瓦，献了一份力~”
“现在把她还给你们，就当是一点小小慈善了，不用谢我们，哈哈哈哈~”
无比刺耳的讥笑自深渊包厢群内响起，面对它们的冷嘲热讽，精灵圣域的公民们牙齿都快咬碎了。
诚然上一届出征星空盛会的文明代表团损失惨重，但毫无疑问，那一任的土之圣剑使是无可争议的英雄。
若非他拼尽全力掩护大部队撤退，只怕还会造成更多伤亡。
可直到最后，他也因此付出了生命，年龄永远停留在那一年。
作为与他并肩作战的佩剑，土之圣剑这万年来更是遭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别废话了，开始竞拍吧。”阿芙雅那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深渊，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呵呵~那便拭目以待吧，上一届侥幸让你们跑了一些漏网之鱼，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哎……
事到如今，精灵圣域和深渊基本上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任谁都知道，本届星空盛会，双方必将拼个你死我活。
奥坦心中轻叹，朗声宣布道:“土之圣剑起拍价五百亿星源币，现在开始竞拍。”
按理来说，土之圣剑作为精灵圣域的圣物，起拍价至少得千亿起步。
但奈何，而今的土之圣剑早已今非昔比，本源力量被深渊彻底掏了个干净，说好听点就是一句空壳。
难听点就是个尸体。
深渊之所以肯拿出来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已经榨干了土之圣剑的价值，丢个空壳羞辱精灵圣域，何乐而不为呢？
以奥坦的眼光，哪能看不出深渊在土之圣剑上做了手脚，杜绝了她恢复过来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深渊压根不担心这么做是否会资敌。
“六百亿！土之圣剑是我精灵圣域之物，理应回归圣地，希望大家给个面子，感激不尽！”
阿芙雅斩钉截铁出价，其实这句话都不用她说。
土之圣剑固然诱人，但前提是它未受到重创。
现如今残破成这个样子，就算从精灵圣域手里抢回去也没什么用。
不如卖精灵圣域一个面子，让土之圣剑魂归故里，权当结个善缘。
何况精灵圣域手里还掌握着灵慧果这等奇物，谁会平白无故没脑子得罪她们？
抱着这种心态，星空展厅内竟无一人喊价，默默旁观事态发展。
“六百亿就想买一件神器回家？谁家土包子白日做梦呢？我深渊出价八百亿！”
然而。
旁人不插手，不代表深渊不会从中作梗。
既然早已撕破脸，又又何必要在此虚与委蛇？
只要能让精灵圣域难堪，那么一切就是值得的。
反正规定里没明文禁止委托方抬价，他们喊一喊怎么了？
就算最后玩脱了，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无非是左手倒右手，只交个手续费罢了。
“八百五十亿！”阿芙雅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愠怒。
“九百亿！买不起就别买！”卡赞黎恩顺势跟上喊价，有恃无恐地嚣张道：“要不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把之前那些该死的人类交由我们处置，这把剑就让你们便宜拿回去，如何？”
时至今日，黎恩依旧忘不掉让他几欲癫狂的耻辱，这份屈辱，唯以鲜血才能洗刷干净！
“做梦！一千亿！有本事就继续喊！”
如此低劣的挑拨离间之计，有人上当才有鬼了，听到阿芙雅的冷声断喝，某人心里微微一叹。
作恶多端的深渊啊，还真是不体面啊……
这已经不是一门意大利炮能解决的事了，至少得三炮才行。
陆安并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更不会主动去挑起事端，通常都是麻烦找他，然后他才会被迫做出回应。
但现在，与其被动地等待麻烦到来，不如自己成为麻烦，主动去找深渊的茬，将反派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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