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
九二一胸口处刻意用血污涂抹的黄金齿轮，其真正的名称是黄金天父的伟大之证，姑且可以看作一个身份证。
来自一个名为烈日教会的组织。
而且有趣的是，物品的相关介绍里还特别说明了，这个组织仍信仰着未堕落前的异界之神——永恒烈阳。
看似寥寥几行字，实则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第一，目前明确可知隐秘议会与这个名叫烈日教会的组织或多或少有所牵连，否则不可能出现在九二一身上。
而且别看这枚黄金齿轮污秽不堪，实际上单纯只是表面糊着的那层血污比较肮脏而已，其本身可是被九二一保养得非常好。
他身上哪怕是那些微小到毫米级别的精密齿轮，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或多或少都有些磨损的痕迹。
唯独这个黄金齿轮，仿佛是他的心肝宝贝，半机械化的身体都快被怪异搞散架了，单单这枚齿轮还是完好无损。
足以证明在九二一心里，这个黄金齿轮有着极为重要的分量。
为了保证它完好无损，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那么问题来了，来自隐秘议会的高阶成员，为何会如此看重烈日教会的身份徽记？
第二，物品介绍上所说的异界之神——永恒烈阳，在其尊号前面还有个特别的前缀——
（未堕落前的）
换言之，现如今烈日教会所信仰的这个永恒烈阳，可能已经遭到妖魔界的同化，变成了一尊货真价实的邪神！
这可就有意思了……
结合物品介绍透露出来的这些隐藏信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与亡世教派合作复活邪神吗？
陆安意味深长地看了正在自顾自修补身体破损处的九二一，并未直接戳穿他话语中夹杂的谎言。
别说妖魔界了，哪怕在现世宇宙，指望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你掏心掏肺讲真话，基本上都是异想天开。
蓝星上都流行着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两刀的说法，何况是妖魔界，别人有所隐瞒很正常。
即便是他和菲也一样。
看似答应合作加入他们，实则何尝不是怀揣着利用他们的心思？
大家皆是各怀鬼胎，谁也别笑话谁。
相比之下，并不了解成年人世界的菲就没那多花花肠子了，在她心里自己只需要听亚托克斯的教诲就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亚托克斯是不可能害自己的。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十分钟后。
等到身体破损部位修补得差不多了，九二一这才勉强具备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不久，看起来你曾在这里遭遇过某种怪异，你消灭了它？”陆安环顾一周溶洞内的环境，看似随意的随口一问。
“不，尊敬的先生，我并没有消灭它。”
九二一支撑着刚修补好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过来，咔咔怪笑道:“如你所见，鄙人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体也是破损严重，不得不依靠装死躲过一劫。”
见这个古怪的人形铠甲似乎很好奇袭击他们的怪异，九二一很是爽快的如实相告。
“袭击鄙人的是一颗用裹尸布缠着的腐烂头颅，它是根据活物脉搏的跳动进行杀戮，如您所见，我这几个倒霉的同伴就是死于它手，被残忍的拧成了一具扭曲不堪的干尸……”
“鄙人则是依靠异于常人的身体结构，侥幸从它手里捡回一条小命。”
九二一这回倒是发自肺腑的感慨万千，他十分庆幸自己并不具备活物的脉搏心跳，否则地上这几具干尸，大概率还会多出属于他的一个坑位。
“我们没见到你所说的腐烂头颅。”
“可能是离开了吧，看来我们的同盟关系上，鄙人免费送二位一个情报。”
他咧嘴诡异笑着，把从陆安手里要回来的淌血人皮重新敷在脸上:“神泣幽境古址孕育出来的绝大部分怪异，都是会自行漫无目的游荡在各个地方的，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当然，个别较为特殊的除外……”
嗯，说了一句两人都知道的废话。
“好了，尊敬的先生和初阶会员小姐，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只要是我能说的，一定知无不言。”
九二一心念一动，许许多多渗出黏稠鲜血的精密齿轮自他脚下升腾而起，变化成三张座椅。
“等鄙人彻底恢复自由活动能力，我们就该行动了，前往目的地与大部队回合……”
他从自己的胸腔深处掏出一个明显不符合妖魔界世界观的怀表，上面用几种未知的符号刻录着只有隐秘议会才能看懂的时间单位。
“你们是从哪个地方进来的？”菲很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潜入这里的。
“哦~尊敬的初阶会员小姐，我想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能避开三千神城的视野进入神泣幽境古址吧？”
血淋淋的电子眼闪烁片刻，很快九二一便理解了她的意思，意味莫名地笑了笑。
“这并非很难理解，葬古高原怎么大，那些尊贵的城主老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一寸一寸的巡逻。”
“而且我们隐秘议会为了这场伟大计划精心谋划了许久，早就暗中踩点好了一条安全路线……”
还真是简单到出人意料。
以那帮妖魔城主的性子，确实会在巡逻方面疏于管理。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胆大妄为到竟敢打远古上神之尸的主意。
“你们是怎么免疫神泣幽境古址的狂化影响的？”
菲上下打量着他，按理说深入重度污染区，这家伙早就该陷入理智全无的癫狂状态了，但目前的状态却仍旧十分清醒。
由此可见他压根就没收到狂化污染的影响。
“好奇心旺盛的初阶会员小姐，本来这是我们隐秘议会内部的秘密，但看在你们救了鄙人一命的份上，告诉你们也无妨……”
说着，他把胸口处沾满血污的黄金齿轮摘下来，展示在两人眼前。
“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它曾沐浴在伟大的光辉之下，蕴含着伟大之主的一丝余威。”
“虽然微不足道，但足以庇护鄙人和鄙人团队里的同伴免受肮脏的污染……”
“这么厉害？！”见状菲狐疑地将目光集中在黄金齿轮之上，试图从中窥见些许端倪。
但无论她怎么看，黄金齿轮始终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齿轮，看不出丝毫神异。
“当然、当然~只要身在鄙人二十米范围内，就能享受到这来自伟大之主的庇护……”
虽说心里不咋相信这块小小的齿轮有这么大作用，但看九二一如此信誓旦旦且良好的精神状态，也只能半信半疑地结束这个话题。
接下来，九二一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化身传教士与他们畅聊自己所信仰的伟大之主。
在他口中，尽情颂赞着这位伟大之主的光辉事迹，却对于具体尊号含糊其辞。
照他的说法，神不可直言名讳，这是一种冒犯，更是一种亵渎。
尤其对于他们这种信徒而言，是万万不可触犯的大不敬之举。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陆安却还是从中抓住了他语言中的破绽。
别的不说，光是对神名三缄其口这件事就大有问题。
说什么不可直言神名，听起来很合理，实际上完全是啥也不懂的小白。
须知尊号≠神名！
就像极妄千蕊大慈大悲万花元君，此乃尊号，而非神祇的真名。
乃是供万千信徒传颂的名讳，本尊虽可以模糊感应到，却基本不会作出任何回应。
反观真名就不一样了，一旦念出神祇真名，不管相隔多远，皆会向颂名之人投以注视。
对信徒而言，传颂神祇尊号从来不是什么大不敬之事。
恰恰相反。
如果在传道的过程中念颂尊号且奇迹般的得到了回应，那么对信徒来说绝对是神恩浩荡！甚至可以借此关系在所属教派连升数级，成为主教级人物！
所以说在信徒眼里，皆以得到神明回应为荣。
反观九二一，处处透着古怪，仿佛念诵神明尊号对他来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只能用这个理由忽悠无知者。
这里面要说没什么猫腻，陆安是绝对不信的。
“怪哉……”
现实宇宙，天景大玉苑。
躺在老爷椅上远程操控马甲号的陆安摸了摸下巴。
“老公？喝粥啦陆老爷！”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潘金莲同款包藏祸心的娇笑，是赵妖妖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海鲜粥走进露天阳台。
“啊？到饭店了么？”
听到这话，在老爷椅上躺尸的某人立马坐直身子。
在妖魔界晃悠久了，让他下意识忽略了时间。
“还没呢陆老爷，就是随手煲了锅粥，让你尝尝鲜。”
赵妖妖拉来小板凳坐到他旁边，笑眯眯地用汤匙舀着肉粥，吹散热气递到他嘴边:“啊~我喂你陆老爷！”
看了看递到嘴边汤匙，再看看她那笑眯眯的表情，陆安一时竟是有些迟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他还真不适应赵妖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贤妻形态，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在粥里下了猛药。
纯纯的典明粥！
“说什么呢陆老爷！本美女看你在心之试炼的表现不错，想奖励你一下怎么了？！”
一听这不识好人心的苟东西怀疑自己动机不纯，大号粉毛顿时不乐意了。
她赵某人好不容易发发善心，结果这吊人还不领情！
“吃不吃？不吃拉倒！本美女拿去喂陆小哈了！”
真不能拿这家伙当人对待，好心当成驴肝肺！
眼瞅她作势要把碗端走，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某人立马拉住她的衣角。
“吃吃吃！我错了妖妖，不该怀疑你的！”
“哼！张嘴！”
见他老老实实低头承认错误，赵妖妖重新坐回来，把盛满肉粥的汤匙塞进他嘴里。
“唔……好吃！”细细咀嚼两口，陆安眼前一亮，朝她竖起大拇指。
“不怕本美女在里面下药了？”
闻言，他不禁讪笑两声:“嘿嘿，哪能啊，我家妖妖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
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口就来。
经过这个小插曲，阳台上的两人重归于好。
只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正在悉心投喂某人的赵妖妖发现了一个异常状况。
那就是陆安一边喝粥，一边时不时地目露思索之色，仿佛在思考某种世纪难题。
“想啥呢陆老爷？愁眉不展的。”
不是赵妖妖好奇，而是这家伙眉头都快拧巴到一起了，肉眼可见的大脑红温超载。
再让他寻思下去，怕是要把cpu烧干不可。
“这个啊……”
被她这么一打断，正在思考九二一隐瞒为何物的陆安立马回过神来，余光瞥到她那妩媚动人的脸庞，脑中猛地闪过一抹灵光。
对啊！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那啥妖妖，有件事你帮我参考参考！”
正好赵妖妖就在身边，陆安选择申请场外援助。
自己脑子不够用，那么为什么不找脑子好用的人帮自己思考呢？
他索性就把自己目前在妖魔界遇到的难题尽数告知于赵妖妖。
反正他在妖魔界开小号四处浪荡的事家里这几位都是知道的，告诉她们也无妨，还能让其帮忙参考一二。
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嘛。
他陆某人自认智力天赋不算出众，所以向来不耻下问，从不会自己独自一人死犟。
“难怪你一直心不在焉呢，倒是个咄咄怪事……”
从他口中知晓了九二一的异常后，赵妖妖迅速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然后得出结论。
“结合陆老爷你所说的种种疑点，唯一能解释的恐怕就一种可能了。”
她简单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本美女猜测那个什么隐秘议会，实际上就是披了层皮的烈日教会！再不济也是隶属于烈日教会的下属单位！”
“这个可能性的确不低。”
陆安认同地轻轻颔首，其实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九二一身上的黄金齿轮，就足以说明二者之间关系匪浅。
“那么陆老爷你想过吗，万一是前者，烈日教会为什么要刻意披个皮套，以隐秘议会的面目示众呢？”
“为什么？”陆安下意识脱口而出，然后就被对方像敲木鱼似的敲了敲脑壳。
“笨啊你！肯定是不希望他们烈日教会的本质被外人发现呀！刺客信条兄弟会知道不？同一种性质！”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结合你所说的关于黄金齿轮的描述，我们不妨来个大胆的猜测！”
赵妖妖美眸闪过睿智的精光，仿佛一个洞悉了一切的名侦探死神小学生。
“那就是现如今的烈日教会，仍在信仰他们的永恒烈阳之神！注意！重点来了！是未堕落前的永恒烈阳之神！这一点非常重要！”
赵妖妖把空碗放到一边，随手在边上变出个小黑板涂涂画画，当场给他画出一个思维导图。
“正因为他们仍在信仰未堕落成邪神的永恒烈阳，所以那个半机械生物改造人才会对祂的尊号三缄其口，只是称之为伟大之主。”
“因为他们自己可能也知道，现如今的永恒烈阳之神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恶神！”
“且根据本美女对神明的了解，堕落成邪神的永恒烈阳，可能还与以前的尊号保持着联系！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后果。”
说到这里，她在黑板上写上神的注视几个大字，然后重点画起来。
“对堕落成邪神的永恒烈阳来说，自己这个曾经的尊号只怕早已被祂所厌弃，这时候如果还有信徒念诵这个尊号并吸引到祂的注意，你猜猜堕落成恶神的祂会怎么做？”
“会降下神罚，把前身的信徒统统杀干净？”
不知何时，顾萌萌与萨米莎已经凑了过来，静静听她一通分析。
毕竟关于神的秘辛，总是那么容易勾动他人的好奇心，尤其还是异域的外神。
“嗯哼~结果大差不差吧，反正十之八九烈日教会就是吃过教训，所以才会三缄其口，他们也不敢赌身在葬神之地，会不会引来永恒烈阳的注视。”
“所以说啊，陆老爷还好你没把永恒烈阳这个尊号念出来，否则真弄出什么动静，乐子可就大咯~”
此时的陆安已经沉默了，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没脑残到张口就来。
估计对于堕落的永恒烈阳来说，这个曾经的尊号基本上等同于祂的真名，一唤一个准。
“好吓人啊……”白毛娘摸了摸脸颊感叹:“连信仰之神的尊号都不能念，对于烈日教会来说，恐怕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折磨吧。”
“这么说来烈日教会的立场是好的咯？”顾萌萌轻绕自己的发丝。
世界沦陷后还在信仰自己曾经的神明，这份坚持可太难能可贵了。
“这可说不准。”赵妖妖摇了摇头:“立场这种东西太难判断了，但目前至少可以肯定，烈日教会应该还没被腐化彻底，否则早就见人就高呼堕落后的永恒烈阳之名了，哪还能像下水道的阴沟老鼠，偷偷摸摸搞这些小动作……”
“至于为什么他们连本世界都沦陷了，还没被彻底同化成妖魔的一员，这就牵扯到他们内部自身的秘密了，或许是曾经未堕落前的永恒烈阳还残存着一份力量保留在他们手里？具体的咱也不知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悟了妖妖……”
听完她的一番推论，陆安顿时豁然开朗，脑中的一团迷雾就此扫清。
若不是大号粉毛帮忙排忧解难，他还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妖魔圣界遇到尚未被腐化彻底的秘密结社。
这算什么？
救世组织？反抗军？
准备时机一到，在妖魔界起义？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本美女还没说完呢！”
赵妖妖转头又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如果前面这些推论都成立的话，那么隐秘议会的目的恐怕就没那么单纯了，至少不会像生物改造人所说的那样，单纯复活个邪神，夺取所谓的话语权。”
她在复活邪神后面用括弧号标注个存疑，这东西能不能复活暂且不谈，反正其根本目的肯定没那么纯粹就是了。
“那你觉得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白毛娘双手抱胸，虽说看这只臭粉毛不爽，但不可否认她脑子确实好使，一切推论都有理有据，逻辑都能自洽，而且可能性还不低。
“emmm……已知他们还信仰着曾经的旧神，动机嘛……本美女怀疑……”
手中画笔微微一顿，赵妖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最后写下四个大字——
复活旧神！
“本美女怀疑隐秘议会，也就是烈日教会的真实意图，可能是复活他们曾经信仰的旧神，也就是未堕落前的永恒烈阳！”
“更准确点说，是想对永恒烈阳堕落后变成的恶神下手！”
“他们很大可能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把已经堕落的永恒烈阳变回他们曾经所信仰的伟大正神！”
“离谱！”
这句话出来，连白毛娘都感觉到离谱。
一群信徒试图把已经恶堕的邪神洗白成以前的模样，这已经不能用逆天来形容了，如果真是这样嗯，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办到？
就算办得到，本世界都沦陷了，他们还能跑出妖魔圣界不成？！
“狂信徒嘛，一个个大脑思维都是异于常人的，干什么都不奇怪，你看咱们蓝星的宗教信仰，不都是同一类人？”
赵妖妖对此倒不以为意:“再说了，本美女又没说他们真打算这么干，万一这次复活邪神的计划只是收集实验数据，帮他们日后图谋大事做准备也说不定呢？”
“反正不管这帮家伙想干什么，到最后肯定跟他们信仰的永恒烈阳有关就对了，陆老爷你多留个心眼，遇到问题咱们帮你参考！”
她随手抹去自己变出来的小黑板，最后交代道:“情况允许的话陆老爷你可以跟他们接触一下，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但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毕竟狂信徒这种生物大家都懂。”
不管什么宗教，能成为狂信徒的基本上就没有正常人，再加上在妖魔界待久了，精神状态她真不好说……
就像某些精神病院里面出来的病人。
平日里看起来比正常人还正常，一旦发起病来，旁人可就遭了老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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