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辩病（1）
周老将军不像周文斌对军中大夫和匠人都和将领们一样的礼待，火爆脾气的周老将军可没那么多顾及面子的想法，当着一屋子的大夫们就直撅撅地把话吼了出来，若汐正要出言帮大夫们解释回旋一下，却不料老将军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了她。
若汐一看周老将军那眼神就知不好，正要找个借口岔开话题，却被老将军大手一招：“别急着说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若汐的目光着急地看向屋中众人，没发现周文斌的身影就知道今天逃不掉了，没料周老将军说道：“这么多大夫都知道来向林大夫偷师，你们的头儿那个姓……姓什么？”
有大夫小声回答：“尹大人。”
周老将军突然暴起，“呸，他也配你们叫一声大人，来人，去将那姓尹的给我叫来。”
若汐着急地看向罗将军，眼中求帮忙的神情太过明显，罗将军轻轻摇头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外面很快传来去而复返的马蹄声，尹大夫连滚带爬进了门，看一眼支起假腿大刀金马坐着的周老将军那情绪不明的脸正要行礼，老将军不耐烦的大嗓门已经吼了起来：“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叫你来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弄清楚一件事情。”
若汐听见这话就知今天这问题是回避不了了，反倒定下心来等老将军发问。
果然，周老将军朝她问：“若我的病一开始就由你来治疗，这腿保得住吗？”
这问题意味着什么，大伙儿心里都清楚，人人都紧张地看向若汐。
若汐低下头沉默良久，点头说：“能！”
这是实话，从马上摔下来造成胫骨断裂的周老将军若治疗得当根本不会引起后来的发炎感染，也就不会失去右脚，这即便不用她那些现代医术也是能做到的，之所以后来非她不能治疗，是因为右腿的感染腐坏引起了全身症状的败血症，保不住的右腿必须截肢才能遏制住感染源头。
若汐看过当初周老将军断裂的胫骨，军中大夫们根本没将断口对齐才会使端口一再刺激磨损周边神经和血管肌肉造成发炎感染。虽然断裂的胫骨不做钢钉内固定，只做外固定无法恢复如初，但那样最多就是个瘸子，而不会失去小腿。
对齐断裂端口这个治疗原则是这个朝代的大夫们都懂的，但他们却在处理老将军的腿时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随着若汐的那一声“能”，尹大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屋中其他大夫们也都跟着跪下，全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尹大夫仰头对若汐冷冷说道：“林小姐这是事后马后炮，已经无法改变的事，你一声能就给我们头上栽上这么大个罪，我不服也不认！”
若汐被他这话说得心头火气，但看在屋中其他大夫们胆战心惊的份上不想将事情再恶劣化，只对尹大夫冷哼一声没说话。
熟料尹大夫以为是她心虚，便揪住她不放，说：“将军，你不能因为此女救了你的命就如此偏心，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们这些大夫身上。”
这话的矛盾很明显，你承认是若汐救了老将军的命，为什么你就不能救这命呢？
这话彻底激怒了周老将军，咆哮着说：“我偏心？以往大大小小战役，哪一次下来的伤兵不在你们手中死掉一些，可是上次连山脚下那一次战役，卫超受了那么重的伤，林大夫有没有把他医死？若由你们来治会是什么结果？可能我手下又要少一名大将！那一次几百个伤员到现在没死一个人吧，啊？尹大人！”
面对周老将军的雷霆怒火，尹大夫终于收起了他看若汐不屑的目光低下了头，老将军却没就此放过，继续吼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庸医就是这样医治我们的？我们南疆二十万男儿在前线拼杀，你们就是这样来保我们的命的？嗯？还不知道有多少好男儿是冤死在你们手上的啊！”
这话说得过了，若汐上前一步扶住周老将军，说：“将军这种猜测就没必要了，也不能这样怪责他们，我的医术别说这大顺国，就连如今这整个世界也无人能比，将军不能以我为标准来要求他们。”
周老将军拍着桌子冲她吼道：“问题是他们不思己错”指着尹大夫说：“别的大夫还承认你比他们强，还花心思想来偷师，可他呢，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最好最能干的人，别人比他强就说是我偏心！”
听见动静的周文斌走了进来，递了一杯水给周老将军，“父亲息怒，此事交给我处理。”
说完拉了若汐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看着下面一干大夫，最后将冰冷视线停在尹大夫身上，说：“若汐，我相信你从来不撒谎，实话实说我父亲一开始的病严重吗？”
若汐点头：“严重。”
“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胫骨断裂主要是恢复时间很长，要将断裂的端口对齐固定后让新的骨质长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一般需要三到四个月。”
“你的意思是说这病的严重性是因为治疗时间很长，但没有生命危险？”
“这病极少有生命危险，除非就像我来的时候那样，周老将军的断骨处置不当引起感染发炎才会危及生命。不过以现有的条件和技术不能内固定，外固定的结果是周老将军这只脚会瘸。”
周老将军冲口吼道：“瘸腿总比少只脚好！”
罗将军伸手拍在气得直喘粗气的周老将军，握住他端杯的手往他嘴边送，示意他喝口水消消气。
周文斌继续问道：“若以你的医术，父亲一开始就由你治会是什么效果？”
若汐愣了一下迟疑道：“你不能这样比。”
周文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好奇。”
若汐叹口气，说：“实际上罗将军的伤确实要比周老将军的伤要重很多，若周老将军一开始就由我治疗会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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