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帝心（1）
他的目光落在趴伏于地的太子身上，最后一点怜悯消失殆尽，再一次暴怒咆哮：“都是你这逆子干下的好事！你平时为争权夺利干的那些事，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想着你身为太子，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你想将权利早点攥在手中也情有可原，可是你竟然干下通敌卖国的事，严冬腊月，南北两疆几十万军士都还挨饿受冻，你居然还为敌国运送粮食！眼看吴桑国赢不了，你竟然还为他们派去谋略军师！！派去的还是了解周家父子用兵战术的周文武！！你……你好……！”
越说越激动的永祯帝突然捂着胸口，指着太子的手不停的颤抖，众人还没来及上前劝说，永祯帝已经两眼一翻向后栽倒。
大殿内立即混乱起来，姜公公一声“传太医”还卡在喉咙就被龙首领打断：“传什么太医，快请郡主过来。”
一句话提醒了姜公公，忙不迭往偏殿跑去。
若汐被姜公公急请回勤政殿，一番针灸医治，永祯帝终于睁开了眼睛，但身软手颤，嘴角歪斜流涎，口不能言形若废人。
“皇上究竟怎么样？”此时太子问罪，殿内只有龙禁尉首领官职最大，顾钰琰软了声音问若汐。
“脑溢血，你们中医说的中风。”若汐目光所及，看清楚一众太医茫然表情不禁问道：“不会你们这时还不知道什么是中风吧？”
顾钰琰早已习惯若汐异于常人的言语，直接问道：“可能治好？”
若汐蹙了眉摇头：“以目前的条件，不能做开颅手术，药物溶解血栓的效果不理想，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一直这样活着。”
若汐的话吓得一干太医齐齐跪下抖成一团，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死罪，且还是对着杀人如麻的龙禁尉首领说，他们只能祈求胆大包天的燕州郡主说的话不要殃及自己。
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众人反倒听见龙首领柔和的声音：“能让皇上说话吗？”
“我尽量吧，但别抱太大希望。”
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听见这话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个个都担忧的悄悄瞄着面无表情的龙首领，却听见他说：“多谢！”
国家最高领导人突然倒下，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呢，至少地上那还跪着的太子不能因此就逃过该有的惩罚。
仿佛要向顾钰琰示威，太子干巴巴的假哭声陡然提高：“父皇，你就这样走了，将这样大的责任交给我，叫儿臣怎么办啊！”
刚醒来的永祯帝听见这话，挣扎着要扑过去踹他几脚，可惜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只得怒视太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正要施针的若汐低声劝解：“皇上，情绪激动只会加重你的病情，那样就真的会如了某些人的心愿。”
顾钰琰走上前将永祯帝扶起靠在自己怀中，温声安慰：“父皇息怒，边境战事刚熄，国家再经不起动荡了。”
那一声父皇，只有近在身边的若汐听见。
永祯帝愤怒的目光缓慢地移到顾钰琰身上，逐渐温和下来，用尽力气发出模糊的一声，近在咫尺的两人却都明白：他听懂了。
若汐开始施针，同时吩咐太医：“我刚才开的药方，尽快熬出来。”
太子则扑上来阻拦：“本太子不允许你们胡乱医治父皇，你们想谋害父皇，让太医们诊治！”
理由冠冕堂皇且合情合理，但其心可诛，明知道太医们治不好皇上的病。
禁尉军拦住了他，顾钰琰目光闪过一丝狠厉，小心扶永祯帝躺下，回身之际高声叫道：“来人，将太子押下去暂时看管起来。”
听见此话，太子豁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谁敢！本王是当朝太子，本就代理朝政，现在父皇病倒，尔等准备谋权篡位吗？龙禁尉虽然手握滔天权柄，但终究要听命于本王！”
字字理直气壮，掷地铿锵有声。
顾钰琰偏了头，冷嗤一声说道：“本首领只听皇上一人调遣，皇上健在，太子何出此言？这是已做好弑父篡位的准备了？”
“皇上离死也就一口气的事，你不听令于我，是想造反吗？”急切间，太子竟然不再称父皇。
“对呀，本首领就是想造反，造你的反，大顺国若交予你手中，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我想我造你的反，皇上会同意的。”
说完不再做无谓的争执，手一摆，禁尉军上前制服挣扎叫嚣的太子，将他押走。
这边，刚行针完毕的若汐虚脱地大汗淋漓。
被太子用药困在床上多日，今日受伤流血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身体虚弱得厉害。站起身时，眼前一黑，人就向地上倒去，两个人两双手同时将她抱住。
周文斌那双漆黑覆霜的眼看向对面的男人，说道：“龙首领唐突了。”
顾钰琰面具下的脸掩上了厚厚的寒冰，忍了好一会儿，慢慢收回双手，狠狠剜一眼文斌。
他想起了进宫之前若汐派来的人说与他的那些话，陡然缓了心中恨意。
来日方长。
姜公公适时上前说道：“大将军，郡主刚才说过了，一个时辰后才能拔针。就请郡主在偏殿休息，一个时辰后老奴再来唤郡主。”
顾钰琰冷冷扫了一眼姜公公：老狐狸，就知道和稀泥。
“请姜公公带路”文斌抱起若汐，跟在姜公公身后：“请公公备些羹汤点心。”
姜公公弯弯腰答：“龙首领早已吩咐老奴备下了。”
偏殿内，文斌口含热烫的参汤渡进若汐嘴里，暖和过来的肠胃让若汐睁开了眼，文斌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全是焦急，若汐忍不住抚上他紧蹙的眉头，“别担心，只是体力透支，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将手覆在她手背上，用脸轻轻地蹭着：“嗯。”
若汐故作轻松：“我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好饿。”
周文斌恍若未闻没松手，反倒俯下身将她紧紧抱住，像是搂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若汐无言安慰，微微仰头噙住他的薄唇，用亲吻抚慰他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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