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离舍
若汐用力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冷了声音,“王爷,请自重。”
钰琰语结,恼怒地说道:“若汐,别闹了,大婚后两个月我就可以抬你入王府,我们俩都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迎娶其奇格公主只不过是强强联姻,是我身为皇子要担负的责任,你知道我心悦的只有你!”
他叫她别闹了,他用了一个“抬”字来形容他娶她的心态,若说若汐之前一直还在质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计较,现在她认为她幸好计较了,幸好在意了她本该在意的东西,坚持了她想要坚持的底线。
自此她方明白,今天钰琰那热切目光的含义,因为她给国家保住了面子,在众朝臣和外来使团前为他增了彩,他再一次想起了她的价值,他还认为她该千恩万谢他肯纳她为侧妃。
她不禁自嘲的低笑出了声。她可笑的用自己的观念看待钰琰,却忘记了身为大顺国皇子的他是可以妻妾成群的,她以为自己做不了他的唯一,至少他会尊重的放手。
呵,他却只想将她变成王府后院中无数个女人中的之一。
她低下了头,无话可说。
她突然明白今天在大殿,自己是故意要表现那些平常人无法企及的本事,她要让他在今后无数个岁月里想到她就追悔莫及!
这是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报复。
他以为她在反思己过,大度的将她再次揽入怀抱中温声安慰:“若汐,别难过,我舍不得责怪你。”
若汐于痛苦中想笑,使劲抽了抽鼻子,最后一次嗅闻那木樨香的味道,算是最后一次回味一下这段付出真心的感情,期望从此之后将它于记忆中抹掉,永不想起。
再一次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一步一步后退,退至高高的门槛袢了一下,她狼狈的停下,挺直脊背深深看向那深邃的双眸,轻轻地,说:“钰琰,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娶我一人,我以为这是你给我们这段感情最基本的诚意和承诺,是我的错,错会了你的意。既然是一段错误的感情,结束是最好的结果。”
解释,是她给他的最后宽容。
错过就是永恒。
然后,规规矩矩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钰琰从敞开的宫门看少女婀娜的身姿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突然觉得对她的掌控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笃定。他还来不及从她的拒绝中醒过来,他听得懂她的话却不明白,娶妻纳妾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怎么到她这儿就只能是唯一?
可他明白她是真的离开了,他的心骤然空落起来。
真的失去她了吗?
不会的,他们两情相悦是不争的事实。和甘兰国的和亲是国家的需要,是他该尽的责任,她该理解呀。更何况成为他静王的侧妃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什么她就这么的不屑一顾?
他不懂。
她亦不懂,只求一心人,如此的难。
心中痛得无法呼吸,若汐依然记挂着皇上派给她为罗伯特充当导游的任务,回到清晏殿,强打精神坐到宴请结束才回到府。
安静的时候,那些在人前刻意压制住的疼痛和眼泪都肆无忌惮的淹没了她,痛到极致,她安慰自己:熬过去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刻意屏蔽钰琰的消息,若汐在陪同罗伯特游玩的时候,在京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人们兴致盎然议论着九皇子静王爷与甘兰国和亲的事,断断续续知道礼部为这场大婚准备的进程。
送走罗伯特,若汐又得到很多宫中赏赐,连皇后和太后都有。
她吩咐江三将以往买房买铺子的策略变成了买地买庄子,屯粮的命令一直没变。
这一日,若汐站在窗前看院中梅花在飘雪中傲立绽放,心中生出怜惜,白皑皑琉璃世界中一抹红,虽美,却有说不出的萧杀凋零的凄凉感。
像极了她自己。
周夫人袖着手炉,带着幽灵走了进来。
她虽不知道若汐究竟遇见了什么事,凭着女人的敏感,从若汐假装的若无其事中感知到她的悲伤。
她不说,她亦不问。
只是每日装着闲来无事,日日跑到若汐的房中,固执的和她东拉西扯闲话家常,不给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周夫人的用意,若汐明白,也不忍拒绝,总是强打精神和周夫人一起聊天吹牛。再加上幽灵在一边可着劲儿的装怪卖萌,日复一日中,若汐似乎真的淡忘了那个人。
刚给周夫人倒好了茶,夏蝉进来低声禀道:“王爷来了。”
闻言,若汐的大脑瞬间空白,笑意还在脸上,却以眼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周夫人望而明白,无声的退出房间。
幽灵张起一身的戾气嚣张的吼叫着冲向院外。反正它一直都没喜欢过他。
“让他进来吧。”良久,是若汐平静的声音。
飞奔而出的幽灵在雪地上滑行出两行脚印,不满的低呜两声,恨铁不成钢的转身进了东跨院,眼不见心不烦。
她没在房间内静等,走出屋子,立在廊下,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声看那俊逸长身的人从院门外一步一步走过来,玄色大氅在劲风中翩跹翻飞,墨色长发迎风而动,剑眉星目下薄唇紧抿,无端多了一丝冷意。
他在阶梯下站定,微仰头看向她,那双曾经给了她温暖爱意的眸子里盛满了刺骨的寒冷,他说:“若汐,回到我身边,好吗?”
若汐沉默,那是拒绝的姿态。
他有他的骄傲,身为皇子,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
她也有她的坚持,两世为人,她不过想寻找这世间两情相悦的唯一。
他周身陡然升起的寒意,带来比这漫天的雪花还要深入骨髓的冷,她迎上他刺骨的目光平静而坦然。
谈不上谁对谁错,在错误的人身上付出了一段错误的感情,而已。
她激怒了他,他拂袖而去,“不知好歹。”
她在心中轻言:“愿君此去不复再见!”
挺拔的身影消失,她似用尽了一身的力气,颓然坐到薄雪堆积的栏柱,无知无觉。
除了雪飘落的沙沙声,院子一片静寂,没人敢在此时上前打扰她。
一直被刻意压抑住的疼痛伴随着他最后的离开呼啸而出,割舍离别的那把刀,每一下都剜在她身上,从里到外,寸寸绞痛。
她在幻影中回首看鲜血淋漓的自己,如此狼狈。
过分的自信让不再轻易言爱的自己对不该爱的人动了心,他在伪装的真心下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看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在权利和利益面前,爱情和爱人都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份。
如今想来,他从来如此。
曾经为了让他的父皇看清楚太子的野心,他静等太子踹她两脚而不动声色,可他忘记了,那一次,是他求着她进宫救治他病危的父皇,她去了,他却不肯护她周全。
还有后来在郝家村治疫,为平息村民的众怒,他明知她冤枉依然关押了她。
再到现在甘兰公主和亲,他再一次在利益面前选择牺牲她。
其实一切早已发生,点点滴滴全都历历在目,只是自己被爱蒙蔽了眼睛失去了观察力,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抛弃也是活该。
那个吃斋念佛不理朝政的静王爷早已不愿只做一个藏在面具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肱股之臣,他的目标鲜明的指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
她还妄想得到他的真爱,怀揣帝王梦的皇子还会有爱吗?
真爱,这世间还有吗?
掀开自以为是的坚强,露出龟裂的疼痛,无处不在的伤痕刺痛醒目。
她想将自己坐成一座冰雕,没有心跳和温度,便再也感知不到这痛。
时间一点点流失,从早到暮,她看不见每一个走到身边的人,看不见他们的哭诉劝说。她只想就此将自己从这世界抽离,回到她曾经的那个时代或是彻底消失都好。
周夫人看着一直乖巧懂事自强自立的义女为情而伤,心头焦急万分,若再无人敢劝,她一定会感染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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