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重逢
若汐看见副将出示腰牌后,城门打开,走过城门甬道,眼前豁然开朗,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边商铺繁华热闹,街边路摊的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贫瘠,至少表面看来还是蛮昌盛繁荣的。
车马不停,军士们似乎近乡情更切,一扫二十天奔袭的疲累,甩响马鞭可着劲的催促马儿跑得更欢。
若汐在马车中一路看去,不由得惊讶这燕州一边陲小城竟然真的很繁华,若汐马车经过之处所看见的人们似乎丝毫不受边关战事困扰,就这样在距离与敌国交战地不到一天路程的城镇安居乐业。
看来今后自己在燕州大可作为。
这就是周将军和那二十万南疆军的功劳,能让后方百姓如此放心将身家性命交与他们,不是一年两年能挣来的,那是他们经年累月与吴桑国抗战中才保下来的一片安宁净地。
入城后,速度慢了下来,城中百姓看见詹泰他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甚至有人将店中吃食塞给他们,军士们似乎也习以为常,道谢后收下。
不知谁叫了声:“小周将军。”
若汐心头一震,正抬眼四处瞧看,马车却在奔跑中轻微晃了一下,没待若汐看清楚,车上已经多了一人。
男人还没坐下来就握住她的手塞进怀中,问“冷吗?”
若汐在晃神中没听见他的问话,仔细打量眼前男人:边疆呆了这么久,战场上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还是那么白,眉眼间的冷厉更甚,犹如出锋般的利刃,闪着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可这凌厉却又和他如画的容貌巧妙糅合在一起,透出诱惑的秾丽,令人双腿打着颤还想偷眼瞧他。
如此完美的将阳刚和秀美集于一身,活了两世的若汐也只见到眼前这一人。
若汐怔仲间,周文斌伸一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笑道:“不认识我了,发什么呆?”
那独属于她的笑颜又让若汐仿佛看到除夕那晚夜空中繁星的璀璨,若汐心中一暖。
若汐轻轻拍开他的手,“将军暂时无大碍?”
她想:他前来燕州接她,应该是周将军病情恶化,可他刚才还能给她一笑,理当性命无忧。
但,他低下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嗓音暗哑:“军中大夫说他们至多还能吊父亲三日性命无忧,若汐……”
他抬眼看她,漆黑双眸沉积着巨大悲伤,什么也不再说,只捧起她的双手,低头落下一吻在她手背上。
一切尽数化于这浅吻中。
若汐心中梗得难受,却一样无话可说,她不敢大包大揽的说出大话,又想安慰他,抬手抚上他的脸,他偏过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手心。
她连句“别担心,有我呢”的话都不敢说。
二十天前的来信中,她就感觉到周将军的病不容乐观,所以在路上她才会催得那么急,她比不懂医的那些军士们更清楚周将军的状况。
想及此,她说:“催他们快点。”
似乎她比他更归心似箭。
剩下的路有小斌陪伴,面冷身不冷的周文斌刚将若汐手脚捂热乎,南疆大营已经到了。
被周文斌抱下车的若汐不容任何人废话,立即吩咐道:“别说什么休息劳累的话,立即空出一间房,用这瓶药水消毒房间,让军中大夫到将军营帐来见我。”
碧箫跑过来还没来及和若汐招呼,带着人立即执行命令去了。
周文斌带着若汐向营地深处一间房子走去,若汐老远就闻见一股子汤药味,仔细闻了闻那味道,不禁皱眉问道:“我不是用信鸽捎了药过来,为什么不给将军用上?”
“已经用了,大夫们说若不是你的药,父亲拖不到现在。”
“可这药里的成分……?”
“你的药早就用完了。”
若汐这才想到几只鸽子负重不起,自己只捎来了七天的药量。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房中陈设简单,除了必须的桌椅外最惹眼的就是一副硕大的地图,隔着桌椅便看见靠墙的床上躺着的人昏睡不醒,若汐一眼就看见周将军脸上不正常的热红。
她三两步跨过去,掀开被子低头查看周将军身上的伤势,床上人因要暴露伤口只穿了内衣褒裤,若汐在一众军中大夫惊讶的目光中平静查看腹部及腿上的伤,回头正要说话,就见碧箫已经将她带来的药箱抬了进来。
若汐一边打开其中一个药箱准备输液一边问碧箫:“房间消毒了吗?”
“正在消,按照你的吩咐喷洒过后还需熏蒸一个时辰。”
“来不及了,一株香过后就要用那房子,重复喷洒一次,多加几个熏蒸。”
“是。”
周将军用了退烧药,双通道抗生素输进去,若汐最多等一炷香的时间,她寄希望于老将军从来没用过抗生素的身体没有耐药性。
回头看见满脸惊疑的大夫们,若汐打消了请他们当助手的念头,看着周文斌说:“你来帮我?抗生素已经用起,但我需要立即清理他腹部伤口,另外就是……”
话到这儿,若汐迟疑了,周文斌坚毅的目光看过来,眸中无声的请求令她暗自吸气,“小腿以下保不住了,截肢后才能保住性命。”
周文斌在大夫们一片惊叹声中点头,“听你的。”
若汐差点脱口而出“家属过来签字。”
若汐轻敲一下头,算着时间吩咐人将周将军抬入刚消毒过的房间,里面矮榻按照若汐的吩咐垫高到她腰部,便于她做手术。
若汐带着周文斌洗手消毒后拿出两套手术服,帮周文斌穿好后,自己穿好戴上无菌手套,两人将一干人全部关在房外,等待麻醉药起效的时候,若汐将手术器械陈列好并告诉周文斌注意事项。
腹部感染严重,若汐将腐烂组织切干净后冲洗消毒、塞药缝合。
腿部截肢,无需再处理感染伤口,反倒简单一些。
两个手术一个人做,好在小斌聪明,若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递什么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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