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和亲
顾惜琅个子矮，踮起脚尖也不及镂花窗高，正在抓耳挠腮的想办法搬凳子垫身高时，就听见泰和殿中永祯帝的声音：
“既然其齐格公主不嫌弃朕的皇子粗陋无知，那朕就应了你们王的请求。”
大殿中间站着几个着奇装异服的彪悍男人，裹着头巾穿着皮袍。若汐看其服饰像二十一世纪的藏族人，或许他们就是藏族人的祖先。
为首的男人态度恭敬说道：“伟大英明的大顺皇上，您的儿子定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我们如朝阳下盛开的花儿一样美丽娇嫩的其奇格公主，更喜欢雄鹰般强健睿智的宁王殿下，还望尊敬的大顺皇上成全我们公主的愿望。”
翻译官刚将男人的话解说出来，殿中两侧站立的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正和传言一样吗？若汐并不觉得意外，目光粘在太子身边那个欣长的身形，脑中顺着翻译官的话漫无边际批评：鹰是飞禽，低等的孵化动物，智商连幽灵的尾巴都比不上，何来睿智一说？
“可朕的老五已经娶了王妃，若让你们尊贵的其奇格公主屈为宁王的侧妃，恐让她受委屈，也有违两国和亲的诚意。”
若汐听见永祯帝这话脑袋一懵如遭雷击，全身绷紧，僵硬得无法动弹，那颗刚才在大街上被钰琰那抹微笑温暖过来的心重又跌入冰窖。
大顺国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五个儿子，唯有静王顾钰琰还没娶正妃，连和大哥木羲情投意合的八王爷也娶了个当摆设的八王妃。
若汐攥紧手心，紧张得没意识到自己将顾惜琅的手已经攥出了血印，察觉若汐异常的皇孙，乖巧的咬牙没出声。
果然殿内响起永祯帝的话：“朕还有一子尚未娶妃，人品样貌俱佳，且年龄与其奇格公主更相适，法啦大人何不考虑一下。琰儿，你可有意见？”
永祯帝说的是让使团大人们考虑，但那语气可没有考虑的余地，询问的对象不是使团诸位大人，而是静王。言下之意需要考虑的人不是你们甘兰国的人，而是我们大顺国要不要给你们这个休战养息的机会。
若汐一直盯看的那欣长身形应声出列，俊朗的脸上是儒雅温和的笑，如此的平静，应该早已得到永祯帝的示意。
若汐在听见钰琰那句“父皇，儿臣愿意”之后，已经听不见大殿上的人还在说什么，周围所有的人和声音都入潮水退汐越来越远，模糊到无声。
原来，多日不见，他在忙于和亲的事，而不是迎接使团。
若汐不关心政治，但并不傻，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各怀心事的甘兰王和永祯帝的打算。
甘兰王看中的就是宁王在北地的根基，十五万的宁王军和和亲后马上要开放的互市，都是他们想要依仗的底气。
可甘兰王忘了，他们所要依仗的东西正是永祯帝所忌讳的，手握重兵的宁王，若再和草原强悍的部落族联盟的甘兰国联姻，无疑让宝座上的那位寡人更加忌惮。
若汐心中升起一阵嘲笑：不管太子、宁王还是他顾钰琰，终归都是那人的儿子，为什么要如此忌惮？以她看来，宁王比那个阴险的太子更适合那个位置。
顾惜琅仰头就看见明艳动人的少女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杏眼中满含的泪水在隐忍许久后慢慢滑落下来，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郡主姐姐”
男孩小心翼翼的呼唤惊醒了若汐，察觉到脸上的凉意，抬指拭掉眼泪，蹲下身对顾惜琅说：“姐姐不舒服，想回家休息，我让内侍带你到清晏殿去等候，可好？”
从小生活在宫中的顾惜琅心思玲珑，乖巧应道：“好，我自己去找内侍，姐姐你……”
若汐听见一个好字，已转了身，她只想快点回家，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霹雳，独自疗伤。
若汐顾自向门外走去，恍如一缕游魂，看不见身边来往宫人，听不见他们的话语声。
可是等不到回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若汐拐进小路跌跌撞撞走进一处空置的房间，关上门蹲下来，将头埋进臂弯失声痛哭。
钰琰，她爱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多的那个人，就这样与他人结为了夫妻，她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他只给了她接受的默认。
他和齐奇格成了亲，那自己算什么？破坏他人婚姻的小三？还是一个妾？
若他还执意娶她，那么她就会像林三小姐的娘亲黎氏那样，一个在正妻手下看脸色讨生活的侍妾，即使仗着钰琰的宠爱有些底气与正室抗衡，在漫长的争风吃醋的岁月中将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妒妇，而后在时光流逝中与钰琰成了相看生厌的两个人。
这不是她穿越几千年的历史长河来到这个朝代的目的，也不是任何男人以爱的名义给她的结果。
她从来没想过，钰琰会和别人成亲，她一直以为深情如他们，认定对方是彼此的唯一早已是不用宣之于口说出来的承诺。结婚生子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忘记了钰琰皇子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身处三妻四妾的古时朝代。
与一个，哦，不是一个，与无数个女子分享一个男人的感情和爱，那是她无法容忍的背叛。
她以为他懂得。
原来，一直都是她想多了。
哭累的若汐，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原来这旧时朝代依然寻觅不到长情和唯一的爱情，那个唱着一生等你的长安，依然只是现代电视剧里虚构出来的人。
没人在一地落雨中痴痴等她，也没人会为了在她身边的一幕朝夕而用一生一世一期一会的相遇去换取，更没有人为和她屋檐下听一场雨而用每一字一句一心一意去期许。
那除夕夜为抚慰伤心的她而翩翩剑舞的男子已如那年凋谢的梅花，擦身而过，是她再无力挽留的缘落。
再回首，不过是一地荒凉。
那，就此别过吧，只愿余生不复相见。
站起身，擦干眼泪的若汐已经收拾了心情，平静打开房门。
失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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