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个月后。
敦煌城外,长亭内。
一桌上好的酒宴摆好,三人团团围坐,频频举杯。
他们正是五年前,取得晋阳大捷的大汉三名大英雄——刘偃、张奂和段颎。
不过,五年后,三人的境遇已经大不相同。
刘偃依旧是大汉的大英雄,官居凉州牧、征西大将军、西域大都护之职,爵封冠军侯,位高权重,天下闻名。
张奂在那场滔天政变中站错了队,一世英名尽丧,耻于在朝廷为官,告老还乡。
段颎更不必提,自甘堕落,为虎作伥,名声顶风臭着八百里。若不是刘偃让东厂早有安排,他已经死在了洛阳的廷狱之内。事实上,现在在朝廷的正规文告中,段颎已经畏罪自杀了。
今日,正是刘偃和张奂,一起对段颎的接风之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段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原来老夫听魏厂督说,冠军侯能为段某洗脱那千古骂名。不知冠军侯,何以教我?”
刘偃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这样吧,今天,我给张、段两位老将军,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倚天剑和屠龙宝刀的故事。据说,武林之中流传着一句话: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刘偃当然记不清这故事的具体情节,只是把大概内容,用了大半个时辰的内容,介绍了一遍。
段颎和张奂,都是当世人杰,极其聪明,当然不会只被故事的刀光剑影所吸引,若有所思起来。
段颎模模糊糊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道:“冠军侯这话的意思是……”
刘偃道:“本侯的意思很简单,屠龙刀,倚天剑,乃是当世最锋利的两把武器。好人得知,可以令天下太平,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坏人得知,可以屠戮无辜,掀起阵阵血雨腥风。而张将军你,就是我大汉的屠龙刀。段将军你,就是我大汉的倚天剑!先帝得你们二位,赖以抗匈奴,平羌乱,天下太平。后来,朝廷无道,二位纵然为神兵利器,也只能助纣为孽,欠下滔天血债。”
段颎满脸苦,道:“冠军侯的意思,老夫算是明白了。你是说,我们乃是无双利器,本无善恶,关键是掌控我们的人是谁。但是,我们俩毕竟是人不是器物啊。光是这番理由,又怎能洗脱那千古骂名?”
刘偃微微一笑,道:“单凭这番理由当然不行。不过,再加上二位的行动,就不一样了。比如张奂老将军吧,他英明果断,恩威并施,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大帅之才。这几年,他改名张无畏,任西湖都护府副都护之职,为我大汉镇守西域三十六国,大有功勋!如果,张老将军生前,能让西域三十六国彻底纳入我大汉版图。你说,待日后公布张无畏的真实身份,他能不能洗脱,那千古骂名呢?”
“好啊你,张奂老儿!你竟然不声不响地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段颎这才明白,自己在洛阳阿附宦官王甫,受尽世人唾骂的时候。张奂没有一蹶不振,在西凉混吃等死。而是改名换姓,在西凉做出了偌大的事业。
镇守西域三十六国啊!
比自己在洛阳当那个劳什子太尉,还要威风!
还有最关键的。
真论起罪过来,张奂可比自己小多了。毕竟,张奂是受骗参加了那场政变,后来又马上辞官不做,以示清白。
而自己呢?主动阿附了王甫好几年,做下来坏事无数,性质恶劣至极。
张奂能靠着镇守西域三十六国洗白,自己怎么办?现在,可没有另外一个西域三十六国,给自己镇守。
刘偃似乎看出了段颎的所思所想,道:“段老将军不必担心。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替我镇守马拉坎达城及其附近地区。那里都是异族,而且是和我大汉没什么关联的异族,正需要段将军这把锋利无比的倚天宝剑镇守!但有不服者……尽可诛杀!”
“马拉坎达城及其附近地区?”段颎眉头微皱,道:“冠军侯,我不是嫌官小啊,杀人更是我的老本行没什么不愿意的。但是……光靠着这点功劳,恐怕不能洗脱我的千古骂名吧?”
“哈哈哈!”刘偃大笑出声,道:“段老将军,您莫着急啊。你要知道,你现在镇守的,是我大汉最边陲的地区。这个世界大着呢,贵霜、安息、罗马,都是和我大汉并立的当世强国,你还怕没仗打吗?只要你这后半辈子,一心一意,为我大汉开疆拓土,斩杀顽敌,还怕洗不脱那千古骂名?”
“只要老夫后半辈子,一心一意为我大汉开疆拓土,斩杀顽敌,还怕洗不脱那千古骂名?”
段颎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越是咀嚼,越是眼前发亮。
忽地,他站起身来,冲着刘偃深深一躬,道:“感谢冠军侯,给老朽这个洗脱千古骂名的机会。我段颎愿意在此立誓:不为大汉夺得阳光下的每一次土地,不为大汉斩尽一切顽敌,不归中土!”
很显然,这老将军决心已下。
他要用自己余生, 为自己还债,为自己赎罪!
“好!段老将军真是其志可嘉!”刘偃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来,来,来,咱们共饮此杯,祝贺段老将军的新生。”
“干!”
三人齐饮一杯!
段颎终于找到洗脱千古骂名的方法,心情彻底放松。
忽地,他心中一动,看向刘偃,道:“冠军侯刚才把老朽比作倚天剑,把张老儿比作屠龙刀。那么,您把自己又比作什么呢?”
“我么……”刘偃充满自信地道:“我就是那……执刀剑之人!”
“执刀剑之人么……”
这个比喻可不是随便说的。
张奂心头剧震,道:“莫非……冠军侯有执掌天下之意?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现在当然不是时候。不过么……”
“怎样?”
刘偃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再过十年二十年,那就不一定了。”
十年之后,黄巾之乱,必定……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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