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秦王殿下啊！”
卞氏刚刚表演完毕，张俭就迫不及待地大礼参拜，道：“大汉立国近四百年，皇帝昏庸，士人兼并，官吏贪婪，宦官弄权，以至民不聊生。先有黄巾之乱，后有遍地烽火。如今更有董卓乱政，杀太后，屠公卿，虐百姓，如今……大汉气数已尽矣！老朽张俭不才，请殿下应天意，顺民心，为江山社稷之主，君临天下以拯万民！”
言毕，以头触地，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劝进文书双手举起，用最谦卑的姿势，静待刘偃的抉择。
这是最为标准的劝进形式了。
然而，正在这时——
“什么？你这老头，要劝王上做皇帝？这皇帝有什么好的？”环佩叮当，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妇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刘偃赶紧道；“婵儿莫一口一个老头的。这位老先生，可是士林领袖张俭，不得无礼。快，快见过张老先生。”
“我就是为他张俭来的。”那妇人冷笑着对张俭道：“做了皇帝要你们士人交税，你们就说皇帝与民争利，不但要造反，还骂皇帝是无道昏君。不让你们交税，皇帝倒是成了圣君了。但国家怎么办？最后，这钱还不是小民出了，弄出又一场天下大乱？皇帝又成了无道昏君。哦，便宜都让你们士人占了，坏处都让皇帝担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要我说，这皇帝谁愿意干谁干，反正我家王上是不干。”
“我……”
张俭被这妇人堵得直翻白眼。
事到如今，他当然猜到了这妇人是谁了，不是他未曾见过的妹喜、冯月儿或者楼兰女王曼丽珠，而是一个未曾料到的美人。
前大将军窦武之女，桓帝皇后窦妙之妹，窦婵！
当初，桓帝驾崩，太后窦妙主政，和刘偃弄得相当不痛快。
不过后来，刘偃收服西域三十六国，威震天下，窦妙服软，愿意和刘偃和解，将妹妹直接嫁入凉州。
正好赶上那时候，宦官矫诏发动政变，大将军窦武被杀，掀起第二次党锢，窦氏一族的权力也灰飞烟灭。
还是多亏了这场不清不楚的婚事，窦氏一族才避免了被斩尽杀绝的下场，只是被流放到凉州而已。
这可完了！
张俭见到窦婵之后，不禁心中一凉。
他暗暗忖道：窦氏西迁之时，窦婵年纪还小，美貌不彰。现在看来，这窦婵长大之后，也是一个不输于甘、卞二女的绝色佳人啊！
刘偃刚才称她为“婵儿”，更是足见宠爱。
窦婵如此反对刘偃做皇帝，那枕头风一吹……肯定比我这老头儿说话管用啊！
还有最关键的，窦婵刚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后汉自光武帝立国以来，朝廷和士人的关系就没有理顺，国库收入只有前汉的两成，沉重的赋税压在了小民身上。皇帝稍微一加税，就可能引发天下大乱。
仔细想来，还真是背黑锅皇帝去，享受士人来。
如果刘偃登基为帝，士人就肯乖乖交税了？那怎么可能！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说不得又要杀个尸山血海，说不得刘偃要被骂为与民争利的无道昏君。
刘偃真是何苦来哉？
“秦王，秦王殿下，您听老朽说啊！”张俭心思电转，竭力相劝道：“老朽虽出身士人，但从未认为，如今的局面士人无罪。但是，天下万千百姓何其无辜？请秦王为天下百姓计，出兵洛阳，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间啊！”
“天下百姓么……”刘偃眉毛一挑，道：“张老先生，今天你已经到敦煌书院，参观过了吧？”
“参观过了。造纸印刷、曲辕犁、种痘，都乃改进民生之利器，土豆一出，更是功德无量，可使天下永无饥饿矣！所以，老朽请秦王速取天下，以拯天下万民啊！”
“不，不，不！”刘偃微微摇头，道：“张老先生，误会本王让你参观敦煌学院的目的了。”
“此言怎讲？”
刘偃道：“如今天下遍地烽火，本王却在凉州按兵不动。有人猜测，本王是爱惜羽毛，不愿意被天下人骂做乱臣贼子。还有人猜测，本王是沉醉于温柔乡中，早已没了之前的雄心大志。其实，这都不对。敦煌书院的一切足以证明，本王一直有意为天才苍生谋福。毫不夸张地说，若此时本王出兵，对天下苍生最为有利，本王何惧什么天下骂名？又有什么温柔乡，能让本王沉醉？”
张俭满面疑惑，道：“那……那秦王，为何直到现在，不出兵呢？”
“因为现在时机未到。”
说话间，刘偃将几案上一份公文拿起，道：“来人，将这份情报，给张老先生看看。”
“是。”
自有女官将那份公文取了，转交给张俭。
原来，就在张俭离开洛阳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天下形势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袁绍在冀州起兵，发出檄文，号召天下人，共同讨董。如今聚众已近二十万！
这还没完！
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十余名刺史、太守宣布响应袁绍。
这些人掌握了一州一郡的大权，稍微一动员，每个人都能动员出数万大军。
稍微一估损，现在反董联军的兵力，已经超过五十万。
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董联军的兵力超过百万都不是不可能。
现在，天下百姓民心振奋，都以为反董联军占据了绝对优势。再过上一两个月，大军兵发洛阳，董卓必定身死族灭。
想想看，宦官们和外戚们，都已经死绝了，董卓再一死，这天下岂不是落在士人的手中？
到时候，众正盈朝，大汉何愁不能中兴？
“众正盈朝？众正盈朝么？”
张俭看了这份情报之后，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叹道：“百姓们……糊涂啊！士人们的德行，别人不知道，老夫还不知道么？现在，你们还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如今看来，我大汉百姓，注定要……有此一劫啊！”
(https://www.lewenvuxs.com/4834/4834547/16426199.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u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