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司马直之死，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对于那些忠直忠士来讲，皇帝为了钱，将天下道德楷模司马直活活逼死。这对他们信念的打击，简直更甚于黄巾之乱。
以前的天下大乱还可以解释成，皇帝之所以倒行逆施，是受了奸臣的蒙蔽，宦官的蛊惑。
皇帝是好的，坏事都是下边人干的。只要有人能直达天听，让皇帝明白民间疾苦，一切都会好的。
但现在这事儿可怎么解释？
司马直是直接见过皇帝的面的啊，是被皇帝亲自逼着交买官钱的啊，是被皇帝亲自下旨逼着去做钜鹿太守盘剥百姓，不得不自杀的啊！
就是到了自杀之际，司马直都一心为皇帝着想，写下劝谏皇帝的遗折，谁能说司马直不是大汉的第一忠臣？
而亲手把大汉第一忠臣毁了的皇帝，又算什么？
夏桀，还是商纣？
这样的主君，值得自己效忠吗？
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大人物来讲，则是看到了大汉的病入膏肓之相。
完了！
司马直这样的人，都被逼死了，这样的朝廷还有救吗？
瞧着吧，马上就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局。
都做好准备吧，积蓄实力吧！到了那时候，就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有智有力之人……夺得天下！
那么，对于皇帝刘宏来讲呢？
好吧，刘宏的态度，是完全不在乎。
在刘偃未曾出现的历史上，黄巾之乱后不久，刘宏就为了钱财，逼死了司马直。
当时，刘宏看了司马直的遗表，非常感动，下诏暂免加税。然后……刘宏仅仅坚持了三个月，就固态蒙苏继续加税了。
也就是说，司马直用自己的死，为大汉延长了三个月的寿命。
然而，现在，刘宏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长期的纵情声色，掏空了他的身体。据太医说，他已经活不过半年了。
半年的时间，刘宏还能在乎什么？
聚敛吧！
享用美人、美酒、美食，享用世间的一切吧！
天下遍地烽火怎么样？刘偃的威胁，又怎么样？
反正朕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朕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于是乎，司马直的遗折被王允转交之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皇帝该加的税还是会加，民间百姓该造反的也会造反。
大汉的江山社稷，继续向着无底的深渊滑落。
……
……
又三个月后，洛阳，长秋宫。
“陛下现在如何了？”何进向自己的妹妹何皇后问道。
何皇后撇了撇嘴，殊无敬意地道：“还能如何了？都爬不起来了，还要宠幸宫女。依我看啊，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
“那咱们可得早做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
“当然是杀宦官啊！”何进道：“妹妹，莫忘了，当初的大将军窦武，是怎么死的！以前的那些大将军，又都是怎么败落的？都与宦官有关！杀！杀了他们！只有杀光了这些宦官，我们何家才能永保富贵。”
“不……不至于吧。张让和赵忠，对本宫一向恭谨。我能做上皇后，都多靠他们出力。还有，张让可是小妹的老公公啊！”
没错，说起来何进还和张让沾亲带故。
何进的另外一个妹妹，还嫁给了张让的养子张奉。
从某种意义上讲，张家和何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何进却连连摇头，道：“那又如何？当初的曹节和王甫，对窦太后恭谨不恭谨？像不像是一条狗。但他们杀窦武时，可是一点都没手软啊！妹妹，你听我说，这时候万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
“可……可是……”
何皇后还是拿不定主意，道“都是亲戚，这总归是不太好。兄长容我再考虑几日……考虑几日。”
“好吧！反正那位，还有一两个月的寿命，此事不急，妹妹再仔细地考虑考虑吧。”
何进见妹妹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告辞出宫去了。
然而，无论何进还是何皇后，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宦官们偷听！
没错，就是偷听！
上一次，桓帝刘志驾崩，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却被宦官们反杀。宦官们固然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此战胜得险之又险，宦官们每每想起来，都会吓出一声冷汗。
所以，他们早就在长秋宫挖了一个密道，秘密侦听长秋宫内的一举一动。
他们也万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劲暴的消息。
“什么？何进要和当初的窦武一样，诛尽我们宦官？简直是岂有此理！简直是忘恩负义之极！没有我们这些宦官，他何进还在南阳杀猪呢！他的妹妹，也休想当上皇后！”
张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猛地一拍几案，怒不可遏。
赵忠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常侍，快点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陛下虽然重病，却还没死呢！这天下兵权，又都在大将军手里，咱们就是想重演二十对年前的故事，也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张让缓缓向着众宦官大佬看来，道：“事在人为！没有二十多年前的条件，咱们就创造条件！政变嘛，讲究得就是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我就问你们，敢不敢干？”
“敢？怎么不敢？”
“人家地刀都要驾在咱们的脖子上了，咱们就是只猪，也得哼哼两声吧。”
“到底怎么办，张常侍您说句话吧。我们豁出性命去，跟着你干！”
……
二十几个宦官群情激奋。
“好，要的就是大家这句话！”张让道：“要动手就趁早，既不能等到何进动手，也不能等到陛下死了。莫忘了，那太子是何皇后的亲子，何进的亲外甥。若等陛下死了，没人会相信，咱们是得了皇命杀皇后，想矫诏都不可能！那燕王刘偃，也肯定会以如此借口造反！”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张让眼中精光一闪，道：“夜长了梦多！事不宜迟，就在……明天！”
因为刘偃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宦官们将发动的日子，定在了灵帝驾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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