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王爷!”
姜毅急急拉住他,手掌下是谢昀不住颤抖的手臂,让他忽然怔住。
视线一点点上移,他看见谢昀凌乱、疯狂、偏执又破碎不堪的神情,仿佛是身体里一瞬劈裂出数个人,让谢昀陷在极致的混乱里,无法自拔。
姜毅眼眶红了红,回头恶狠狠地看向那些黑衣人,眼看他们要跑了,大声朝自己人吼道:“你们都是木桩子吗,敌人要跑了没看见?给我全杀了!”
顿一顿,又补充一句:“留一个头头问话,其他人跑一个算一个,我将他们的命都算在你们头上!”
王府亲卫立即动起来,其他两方此刻没接到命令,都是保持不动。
谢文澈发疯一样地要跳下悬崖,束发的玉冠落在地上,发丝凌乱披散,像是疯了般。
景安苦苦拉着他,不住劝道:“殿下,殿下您冷静些,上次宁姑娘坠崖,不也活下来了吗,或许、或许她这次也没事呢,至少我们先去确认一下,找找看。”
找?
她一个柔弱女子,怕是在下坠过程中便已经昏迷了,如果还有机会去求生?
上次是因有谢昀在,可这次……她身边谁都没有。
谢文澈怆然跌坐在地上,泪水汹涌地从眼眶里溢出,满心满眼都是她最后离去前的浅淡笑容。
他真是恨死了自己,为何昨日要入京,若是他仍在别院,必定不会给宁清窈悄然离开的机会,更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他也恨谢昀,是谢昀的出现,让她重新品尝到无力挣扎的痛苦,才会毫不犹豫地跃下悬崖。
陈浔呆呆站在寒风里,踉跄着向前走出几步,就被蓝溪给拦下。
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前一瞬,宁清窈还在和他说话,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不见了呢?
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他忽转身,道:“我不信她就这样死了,我要去找她,将她带走,远离京城。”
陈浔步伐坚定地下山,可越靠近山底,他越是慌张,双眸也一点点被风吹红。
悬崖下一片干干净净,并未看见尸首,也没看见人的身影,陈浔苍白脸庞渐渐浮现出血色,眼里也带着点希冀。
忽然
“公子,这里!”
蓝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浔僵硬在原地,一张脸比雪更白,立在原地不敢回头。
谢文澈和谢昀从远处相继赶过来,他们越过陈浔,直奔向远处的人影。
脚步声仓促过去,停下后,却再没有丝毫声音,只剩下风声在呼啸。
陈浔苍白着唇,缓慢转过头,远处雪地间,一片刺目的鲜红绽开,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扑过去。
从崖上摔下来,已经是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模样,只有那熟悉的衣裳、和满地鲜红微热的血,能证明此人是刚刚坠落的。
陈浔脑海嗡鸣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再支撑不住,向后昏迷摔倒。
蓝溪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喊着人牵马,送他回去。
谢文澈闭闭眼,哑着声音道:“先……收尸吧。”
说到后面,夹杂出一丝不愿相信的哭腔:“仔细装殓,不要再伤到她,宁大人那边……暂时不要告诉。”
用力抹一把脸,他冷冰冰地看一眼谢昀,一言不发地上前,抱起血肉模糊的人。
谢昀伸出手臂拦住他。
“干什么?”
谢文澈怀抱着一身血的人,抬起冰冷的眼,压抑着沉痛道:“她已经够讨厌你了,难道你要她连身后都不得安宁、连同尸首也一起囚在身边吗?”
谢昀呼吸一紧,举着的手臂上好像有千钧的力量,渐渐将他压沉,无法再阻拦。
她两辈子都想逃离他,前世,今生,他都没让她如愿,结果就是两世都将她逼死。
可他明明想过改变,给她摄政王妃之位,只娶她一个,再不将她当成是工具,为何还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谢文澈抱着人从他身侧掠过。
到最后,谢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未干涸的血迹,想到她最后厌恶又清冷的目光,忽然“哈”一声自嘲地笑出声,泪水从眼角流出。
他用力抹过眼睛,擦得眼眶生疼,渐渐透出股狠劲。
“回城。”
他尚有一笔账,没有和京城里的人清算。
……
瑞喜宫。
金熙踏入宫门,将一份单子甩在鸢太妃的桌上,衔着张扬笑容道:“看看。”
鸢太妃掀起凤眸,看着她大刺刺地径直落座,心头略有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将玉如意放在桌上,她慵懒地夹起那单子,目光自右向左地扫过,浅浅勾出丝笑容:“公主的意思是……?”
“我的嫁妆。”金熙直白道,“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今日宁清窈必死,既然没有了阻碍和威胁,我和王爷的婚事便也能提上日程了。”
“这礼单,是我修书回国,过了父皇母后的眼,得他们同意的,太妃看如何?”
“哀家认为……极好。”
鸢太妃慢条斯理地将礼单放下,修长玉指却轻扣在上面,将东西放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脸上笑容渐渐透露出亲切。
这张单子上,不仅有金国赠予的财富,更有权势、兵马上的承诺,这才是最珍贵的。
她现在看着金熙,就连最后那丝不满都消失了,温声询问道:“公主有备而来,想必是已经确定好婚期了吧?”
“入乡随俗,我愿意按照你们安国的规矩来。”金熙道,“我看过黄历了,下月十五,就是好日子。”
“下个月?会不会太急了些?”
“再往后,就是元旦、除夕、元宵……各种节日过下来,怕是要拖到春天。”
金熙算得很明白,今天过来也不是和鸢太妃商量的,而是通知:“夜长梦多,我不想拖这么久,婚礼简洁点无所谓,重要的是,让摄政王尽快娶了我。”
她的目光扫过被鸢太妃扣住的礼单,自信又张扬道:“太妃,不满意我们金国的聘礼吗?如果你打算延后婚期,也可以,但这礼单……我也要减,我可不要干巴巴地受委屈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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