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她跑了
翌日,天微明。
谢文澈立在太子府的议事堂门前,随寒风拂起衣角发丝,眸光望着向南的方向,清隽脸庞时时浮现出几许柔色。
景安从后院方向跑回来,擦擦额角的汗,看他一身墨蓝轻裘立着,忍不住道:“殿下,您当真不上朝吗?”
“季大人他们不许。”谢文澈微微扬着唇角,说这话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透着丝轻松,“都做好了?”
“……是。”景安眸色复杂,尝试挣扎劝说,“您这再一去,怕是季大人他们也要寒心了。昨日您回来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今日朝上必定发难,若再知道您逃跑……”
“孤总不能不声不响地将她撇在那里吧?”
“让人去传话便是了。”
谢文澈轻轻摇头,遥望远处的眸子里浮现出星点疼惜:“她近日已经很神伤,若孤再这般敷衍,透露出想要放弃她的意思来,她必定又要难过的。即便孤要留在京城处理麻烦事,也必须亲自去告诉她一声,好让她安心。”
“走吧。”
再迟,便走不了了。
趁着现在百官上朝,正是争吵最热闹的时候,反而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此时此刻,也正如谢文澈所想,朝堂上吵翻了天。
鸢太妃熟识的老臣出列,涨红着脸庞高声道:“皇上,让这般荒淫、不辨是非的太子继承大统,是将来天下百姓之大不幸!哪怕太子殿下好色,也不该好这一口!”
“赵大人所言甚是,皇上,还请您考虑重立东宫!”
“皇上春秋鼎盛,未必一定要新立,但眼下这位太子德不配位,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谢耀宸脸庞黑沉如锅底,目光斜向太子府一众属臣,让他们出来辩。
这几日朝堂上日日吵这些,吵得他头都痛。
此事若换成旁人,倒是也简单,直接处理了便是,但如今处在风暴中心的却是他和皇后的宝贝儿子,哪能由着旁人欺负。
他心底又暗暗郁闷,怎么偏生出事的是他儿子,不是谢昀呢?
早知如此,该送那女子去迷惑谢昀,说不定此刻朝上便没有那碍眼的家伙了。
吵得激烈的时候,八皇子谢子烨忽然轻挑地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插嘴道:“太子府的人吵这么凶,也不知你家殿下是否当真如你们这般想。不是说人回来了吗,既是回了,不如让皇兄上殿回话,藏着掖着算什么呢?”
他又吊起眉梢笑着,拉谢昀下水:“皇叔,你说是不是?”
谢昀墨眸掀起瞥过去,冷笑一声没说话。
谢耀宸扶额,只好问太子府的人:“太子呢,为何不上朝?”
“回皇上,殿下昨日匆忙归来,沿途受了风寒,此时卧病在床,故而不能前来。”
“那便也无法了。”
谢耀宸点点头:“先让太子歇息几日再说吧,诸位大人总不至于逼病患躺着上朝吧?何况太子已经回来,便说明他是有悔改之心,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是年少慕少艾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轻拿轻放,想要将事情掀过去,朝臣不愿意,却又不好逼着卧病的太子上朝,一时陷入僵持。
这时,一内侍忽然匆匆跑入殿中,跪在地上道:“不、不好了,皇上!城门口的守卫来报,称太子、太子强行纵马出城,已经跑了!”
满朝哗然,谢耀宸面色骤变,豁然起身死盯着那内侍,眼眸里闪现杀意。
谢子烨用笏板挡住唇角扬起的幸灾乐祸笑意,暗暗递给党羽一个眼色,后者立即站出来道:
“皇上,这便是太子府詹事所说的悔改吗!臣看太子殿下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窍,袒护前朝余孽、又屡次置朝政不顾!皇上,还请您早下决断!臣等恳求废除太子之位!另立明君!”
众臣再度请愿,亦有许多谢文澈的拥趸对抗,却是渐渐落了下风。
谢耀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眸中喷薄着怒火咬牙切齿,将火气宣泄在了谢昀身上:“摄政王!最初说要去缉拿那前朝余孽的不是你吗!如今她人呢!”
谢昀撩起眼眸淡淡看去,凉如秋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一瞬,便犹如给谢耀宸浇下一桶冷水,让他瞬间哑火,才积聚起来的气焰消失了。
嘲弄地扯扯唇角,他道:“皇上不是也派了人,你抓到了?”
谢耀宸原就青白交加的脸,此刻又添了羞恼的红,看着格外精彩。
谢子烨不怕事大地拱火:“父皇,您派出去的是陈督军,那是谁啊,那可是宁清窈的前未婚夫啊。”
又啧啧两声道:“这妖女当真是厉害,竟将朝中有为的青年才俊迷得团团转,皇叔,你未能抓住她,该不会也是被她迷住了吧?”
“住口!”
谢耀宸憋红脸怒喝,面对儿子,总算是找回了威严。
他不能拿谢昀开刀,不能惩罚谢文澈,便将刀刃对准陈浔,冷冰冰道:
“陈浔,朕听闻你已和那妖女解除婚约,想着你也是被她欺骗,这才将事情交给你,好让你和她摆脱干系、也好寻回颜面,你却一再地让朕失望。”
“朕现在命你立刻将妖女捉拿归案,并带回太子,不容有失!”
“……是。”
陈浔低垂眼眸掩饰住情绪,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谢昀冷眼看着他背影,脚尖一转,也向外走去。
“摄政王!”谢耀宸又怒了,“你又干什么!”
“不是皇上责怪臣办事不力吗?”谢昀漫不经心懒洋洋地道,“臣也去抓人。”
“你!”
眼看着谢昀大步离开,谢耀宸在心里骂了数句,再看朝上吵得如菜市场般,更觉肝火大动,气得踹飞了桌,大吼道:“散朝,都给朕滚回去!”
朝上鸡飞狗跳,已经出城的谢文澈全然不知,也不会知晓鸢太妃故意让人暴露了他的行踪,好加剧局势。
他匆匆赶回别院里,想和宁清窈解释京中之事,却被告知
“宁姑娘……昨夜悄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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