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借你的命
“您……要借什么？”
老李喉咙微微发紧，迎着宋渊深沉目光，心头警铃大作，忽涌起阵阵慌乱惧怕，让他不自觉向后缩去。
“躲什么？”宋渊搭住他肩膀，笑容随和亲密，眼里浓深的暗涌却格外危险，让人不寒而栗，“你不是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吗？”
老李艰涩地滚动喉咙，颤颤地出声：“老爷，你究竟……唔！”
话音未曾说完，小腹处便传来剧烈疼痛，他瞳孔瞬间收缩，僵硬地低头看去。
一柄匕首已经捅入他的身躯，鲜血在他的锦服上渐渐蔓延、扩散，刺目又刺心，瞬间便让老李眼眶发红，哽咽着喃喃：“老爷，为、为什么……”
宋渊毫不留情地抽出匕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摔落在地，眉眼依旧和蔼温和，和煦而缓慢地道：“老李，别怪我，私卖军火的罪名太大，我必须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才好，所以你这条命……我只能暂且先借走了。”
“不过你放心，念在你我数十年主仆情谊的份上，我会善待你的儿孙，让他们锦衣玉食，安稳度日。”
老李捂着伤口，泪水从眼角斜斜滑落，气息微弱沙哑道：“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啊……您何至于在老奴老年之时，如此狠心……”
宋渊将匕首随意甩去旁边，掸了掸衣裳，语调依旧平和，说出的话却万分冷漠：“老李，你这条命，本就是我的，你如今的一切，也都是我赐予的。如今我想讨回来了，你便只能接受，且安息去吧。”
鲜血从腹部不断流出，躺在冰凉地板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他紧紧看着宋渊，满目都是凄凉和悲伤，至死都是化不开的悲痛，却全无半点恨意。
宋渊皱皱眉，毫无半点愧意地道：“拖走，好好安葬了吧。”
暗卫出现，将地上的尸首拖走。
宋渊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给暗卫，道；“这纸上的人，全部都处理干净，多余的事情，不许打听，否则你们……也都别想活。”
那纸上的，都是军火厂和砚山寨先关的人。
他既决定要在谢文澈赶回来前处理干净，那便一个都不会放过。
眸中闪过丝狠辣，宋渊微微闭眼控制住心绪，强行忍下心头的惧怕和燥意，头脑一刻不歇地回顾着所有细节，生怕有所遗漏，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暗卫雷霆手段，干净利落，不过短短两日，便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宋渊反反复复确认所有证据都销毁后，终于长舒一口气。
如此……应当便万无一失了吧？
……
是夜，细雨绵绵，阴云笼罩在京城夜幕，遮蔽了星月，只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夜里清晰。
宁清窈坐在烛灯前，翻看着丽城送来的账本和书信，正处理着琐事，便听窗子忽被轻轻敲响。
她微一怔愣后，心中隐隐浮现出猜测，现在快步过去将窗打开，谢文澈清隽面容如预料般的映入眼帘。
微凉雨幕里，他肩头半湿，墨发沾染着些许湿气，浅蓝衣袍将他脸庞映衬出些许清寂，只是在窗户打开，暖黄烛光照在他身上，他将视线落在宁清窈身上时，所有凉意霎时间消退，眉目间只余温和之色。
“阿窈。”他轻轻唤出声，夹杂着多日来的思念，“我回来了。”
宁清窈目光落在他半湿的肩头，微微侧身道：“先进来吧。”
“可以吗？”谢文澈嗓音放得更轻，“更深露重，你确定要我入你闺房？”
宁清窈轻轻一笑：“没关系，请进吧。”
谢文澈这才翻窗入内，视线克制地在宁清窈闺房内打量一圈，便规矩地收回目光，在宁清窈示意下坐在桌前，接过了她递送过来的热茶。
宁清窈从柜中翻出条布巾递给谢文澈，示意他擦拭。
待他稍微缓和些许，才道：“殿下星夜回京，是已经处理好砚山寨的事情了吗？”
“嗯，比我所想的要更顺利。”谢文澈随意笑笑，语气轻松，“我将大军留在外面，暂且封锁消息做掩护，砚山寨的消息，短时间内回不到京城。”
顿一顿，他从宽袖中取出捆成一团的信件，递到宁清窈面前：“这是宋渊和刘信往来的信件，以及他们之间的交易明细。那刘信已经被我活捉，正在槐安镇附近的营地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宁清窈将捆着信件的绳子解开，拆开信仔仔细细地一封封过目，眸光渐渐发沉。
凭借着这封书信中的内容，已经足够宋渊判处死刑了。
“如何？”谢文澈观察着她的神情，“可想好要怎么用这份证据了吗？”
宁清窈沉吟片刻，将那信件重新收好，敛下眼眸藏住情绪，轻声道：“殿下，这后续的事情，能不能暂时让我独自处理？”
谢文澈知晓她一直都藏有自己的心思，也明白经历过囚车事件和陈寻死亡后，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因此闻听这话也并不意外，只纵容温和地笑笑，没有半点犹豫地道：“好，无论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如今的他，有能力帮宁清窈兜住一切，哪怕她没有证据便要去杀宋家祖孙，他也会无条件支持。
宁清窈触及他温柔宽和的目光，视线不自然转开。
室内陷入沉寂，偶有火花噼啪作响的动静，摇曳的烛火将清雅居室照得温馨安宁。
谢文澈享受着这样的平和，心中虽有贪恋，却也知晓不可久留。
将杯中茶水喝尽，他徐徐起身道：“夜已深，我便不继续打扰了，若有什么需要，可用令牌到太子府寻我。”
“好。”
宁清窈将他送到房门口，顺手将搁置在旁的雨伞递给他：“虽快入夏，但也不可随意淋雨，这伞，殿下便拿去用吧。”
谢文澈温朗一笑，将伞接在手中：“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也早些歇息，莫要熬夜。”
话音落下，他便撑着伞步入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泛起的雨雾中。
夜，归于沉寂。
放置在桌上的信件被烛火照耀，隐隐流露出些许危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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