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竟敢说圣上送给长孙大人的【兰亭序】是赝品?”

“来人,将此子叉出去!”

“嘴上无毛,还敢妄议书圣真迹,狂妄!”

......

厅中立刻有人对秦牧,口诛笔伐。

一旁的李二更是冷着脸,瞪向长孙无忌。

厅中空气随之凉了几分。

秦牧这话,李二接受不了。

忍痛割爱,换来的竟是一个狂徒的妄语。

虽然李二与长孙无忌私交甚好。

但身为大唐皇帝,他哪里受得住这气?

长孙无忌感受着李二的怒火,面色铁青,随后瞪向长孙冲,怒声道:“混小子,你从哪里领来的狂徒,竟敢妄议天人圣物,还不赶快给陛下赔罪。”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没有人可以挑战皇权,更别提一介布衣。

长孙冲吓的背脊发凉,冷汗直流,对着李二深深揖礼道:“陛下息怒,秦牧初来京师,没见过世面,刚刚是胡言乱语,还请陛下勿怪,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说着,他急忙拽了秦牧一把。

“表弟,你惹了大祸,还不赶快向陛下认罪。”

秦牧转过身来,扫视厅堂,波澜不惊,面容淡定,不卑不亢道:“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何罪之有?”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匹夫竖子!”

“信口雌黄!”

“胡说八道!”

……

此时,厅中众人对秦牧又是一片声讨。

他们可以忍受秦牧的无知。

但绝不能忍受他的装腔作势,强不知,以为知。

厅中都是何许人也?

皇帝,皇后,公主,国公…

大唐政权天花板,全都汇聚于此。

这些不提。

单是厅中的孔颖达,虞世南,欧阳询...几位文坛大儒,书法大家那便不是秦牧一介布衣,可以相提并论的。

如今,这满厅大唐各领域天花板,却遭到一个布衣质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长孙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长孙无忌的汗,顺着脸颊滴淌而下。

长孙皇后为哥哥家中有如此狂徒,感到震惊。

襄城公主美眸又恢复了淡漠,对秦牧仅有的好感就此消散。

李二更是被气的面色发青,强忍怒气,垂眸道:“那你与朕说说,你凭什么说这幅字是赝品?”

“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朕决不轻饶于你。”

厅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牧抬起头,望向李二,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缓缓开口道:“若草民证明这幅字是赝品,陛下又当如何?”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话一出,又是震惊一片。

面对天人圣语,帝王威严,秦牧竟还敢淡定的讨价还价。

厅中众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不知者无畏。

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二被秦牧气的竟有些想笑。

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布衣,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李二压着火气,沉声道:“你说怎样,便怎样!”

今日他还真要跟秦牧较这个真。

不为别的,当皇帝的不能在布衣面前,丢了颜面。

一旁的长孙冲都快吓尿了。

貌似聪颖的表弟,竟然是个愣头青!

长孙冲上前拉了一下秦牧,泪眼都快出来了,颤颤巍巍道:“秦牧你够了,快向陛下认罪...”

可秦牧却不为所动,阔步上前,指向书法道:“这书法是赝品的关键点就在,“岂不痛哉”的“不”字之上。”

“书圣所写“不”字,锋芒毕露,用笔斩截,长竖悬针。”

“而这副字,“岂不痛哉”的“不”字,长竖直带而下,调锋作横,特立独行。”

李二听秦牧所言,头头是道。

便向【兰亭序】望去,厅中宾客也已坐立不安,簇拥着向前细观。

“恩?还真是,单单这个“不”字的长竖是作横而下的,其余都是悬针。”

“【兰亭序】通篇三百二十四个字,这特殊的“不”藏于其中,还真是难以发现。”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谁知道书圣是不是有意为之?”

厅中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李二眉头紧蹙,暗暗回想着他收藏的那篇书圣真迹【何如帖】。

其中的“不”字与【兰亭序】中大多“不”字相同。

唯独这“岂不痛哉”的“不”字,如今看来,确实格格不入。

众人心中,忐忑不安。

难道这满厅的王侯将相,不如一介布衣?

这不可能!

“呵呵...”

突然,一声笑声响彻厅堂。

众人循声望去,书法大家虞世南正捋顺着胡须向前走来。

看着他,众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找到了主心骨。

不自觉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有关书法,虞世南最有发言权,而且他对书圣笔法,颇有研究。

虞世南望着墙上的【兰亭序】缓缓开口道:“这位小郎君眼光颇为独到,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细微差异,但你只懂其形,不明其神。”

“【兰亭序】不光是一副字,更是书圣王羲之的心,意,境...”

“此“不”字之所以调锋作横,那完全是为了映衬书圣对人生苦短,生命不居的感叹。”

“这不但是书圣的字,更是书圣的心...”

虞世南声音不大,但说出话来,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欧阳询与褚遂良两人在他身后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李二对王羲之真迹可谓如痴如醉。

尤其是这副神作【兰亭序】,李二与虞世南几人煞费苦心,才从辩才和尚手中巧取而来。

这幅【兰亭序】他们反复鉴定数日,每个字研究了不下千次,怎么可能是赝品。

闻言,厅中众人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以为秦牧所言为真,这幅字是赝品。

原本还寄希望于奇迹的长孙无忌父子,心彻底凉了。

今日怕不是要将李二得罪了。

虽然长孙无忌与李二的关系十分要好,超越君臣。

但秦牧玩的有点大了。

“你还有何话说?”

李二目光如炬,看着秦牧,寒声道。

今日他若不给秦牧一个教训,那这帝王权威,怕是无法维护了。

厅中众人也已迈开步子,坐回座位。

事情已没有转机。

虞世南开口,真假已定。

同时还定了秦牧的生死。

“陛下,他还是个孩子...”

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他已经知晓秦牧身份,虽与他沾亲不多。

但秦牧父母在世时,有恩于长孙无忌。

所以他不能置之不理。

而秦牧,却依然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

“陛下,草民还有一个方法可证明这幅字是赝品。”

“秦牧,你没完了是吗!”长孙无忌下意识对秦牧吼了出来。

作死也没这么个作法。

而秦牧却不为所动。

虽然他知道长孙无忌是在维护于他。

“你让他说,朕今日倒要看看,他怎么证明!”

李二怒吼咆哮,额头暴起青筋。

这孩子,气的人牙根痒痒。

三番五次挑战皇权,他看秦牧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牧不急不躁,不卑不亢,淡声道:“因为这副字,是草民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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