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家旧人非旧人
晨光熹微,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车厢内,静谧非常,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
安知意不是没感觉到宁从言的目光,只是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遂也未曾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宁从言终究是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嗯?昨日未曾细问,我爹那边是有何动静?”
宁从言原本还有所期待,但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缓缓出声,心内郁结。闷闷地道:“安叔传话,说那人今日要去从安居。”
“那你这样去,直接露面,怕是不妥吧?”
“无妨,我扮作食客或者东家都行,左右他若是有事说,也不会让其他人参与的。”
安知意点点头,却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没话找话了。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就是愚蠢。
遂车内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顾淮舟最近找到了个门道,手中添了些银子,也就这两日,约莫会去府城将那院子拿下。”
最终,宁从言败了。他受不了自己和安知意现在的状态,也不愿意日后和她都如此。既然她有不愿说的,那就算了。她想做的,支持就行了。
“嗯?”安知意听到这,还以为,宁从言自那日以后,不会再过多参与到自己和顾淮舟的事情中,有些意外。
“他去你铺子,不就是手中拮据。姚夫子也不过是个书院的教书先生,这些年虽然略有积蓄,但在城里置宅子、办酒席,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姚冬雪未能从娘家要到什么,反而被他训斥了一番……”
“她在娘家被训斥,你是如何晓得的?”
“你是傻了不成,自然是使了银子啊。他们家也是有两个老仆的。”
安知意瞪了一眼宁从言,自己不曾去过姚家,不知道其状况,到他这里怎么还变成自己傻了。
这样的神情,落在宁从言眼里,却只觉得娇憨。
“想来,借银子的代价不低吧?”安知意可不觉得,宁从言安排的会是善人。
“毫无代价,也不算借吧,他凭本事去赌场拿到的。”没错,宁从言不过是派了个老手,勾着顾淮舟染了个赌的习惯,最开始自然是给了甜头。
若是他能克制得住,那这笔银子,就当是为他买宅子添堵用的;但若是克制不住,那这笔银子就是他日后进赌场的门槛。
安知意想了想,灿然一笑。“若是学子染了赌博的恶习,可否告到学政处,摘了他的功名?”
宁从言见她笑得开心,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微笑点头。“这都不需要告,考前自会有人调查一二。”
“那若是他就此收手呢?”安知意故意逗着。
“这么点银子,小爷给的起。黄白之物他忍得住,便试试软玉温香。”宁从言丝毫不在意,我朝在科举上,对人品的要求可谓“严苛”,私德败坏更是会永久丧失资格。
“是是是,宁少爷厉害。”许是这些日子气氛过于沉闷,宁从言也很久不曾自称“小爷”,遂附和道。
“得了吧,你心中指不定在如何骂我。”见两人关系好似恢复了些,宁从言也松快了一点。试探性问道:“那日说的梦,很真实吗?”
安知意一顿,随后点头。
“莫怕,不会再发生了。”宁从言十分认真地说道,再没有克制住,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安知意的肩膀。原本想要握着她的手,又怕唐突。
安知意却留意到了,他说的是“不会再发生了”,而不是不会发生。抬眼撞进了他的眸中,不知是不是错觉,皆是疼惜。
微微愣怔后,敛去自己的情绪。“不怕,既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那便直接打的他无还手之力。”
这话说的有些狠厉,宁从言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安知意。
“若是需要我帮忙,你就说。”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种咬着牙硬挺的人。宁少爷有钱有势,我没出息,都想借着用用。”
说这话时,安知意笑得有些谄媚,宁从言倒是看出了几分狗腿的意味,止不住笑。
两人谈笑间,镇上就到了。许是还早,从安居人来人往,安知意和宁从言进去的时候,安父、安母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贯在后院待着的老太太,都在柜台前守着,帮着算算账、收收银子。
“知意,今日怎地回来了?”看见安知意时,老太太眼睛都亮了些,一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甚是亲切。
“奶奶,我想您了,便回来了。”安知意一边说着,一边去到柜台后,顺势从老太太的手里,接过了账本。
老太太也乐得清闲,笑呵呵回道:“好好好,难得回来,一会好好说说话。”
宁从言这才上前,给老太太问好。老太太自然是看到了他的,也笑得开心,嘴里直说着:“都是好孩子。”
一阵忙碌后,铺子里的客人才陆陆续续结账离去。安父安母这才看到闺女回来了,还在帮忙。
“丫头,今日怎么回来了?”安母不知安父与宁家父子所说的事,故而有些不明白。
“爹,娘和奶奶他们都不知道?”安知意问道。
“嗯,怕他们担心,所以就没提。”安父担心吓着老母与媳妇,故而,在这个事情上,并未多言。
“那人什么时候来?”安知意先问明白了,省得一会人家直接上门,不方便。
“说是午饭前后。”安父看了看日头,“现下还早。”
“对了,我还觉得有一处不对劲。不知是不是我记忆出问题了,这人好似与先前不太相同。”
“但也说不准,毕竟这么些年头了。”
安父还是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谁啊,谁不相同了?”安母听得云里雾里。
而安知意和宁从言则交换了个眼神,安父说的是不太相同,却并未说不认识。“爹,您的意思是,这人不对?”
“我看着,这人的年岁对不上。当年那人便相较于我年长些许,如今我都这般模样了,他断不能比我还年轻吧。这长相吧,记得模模糊糊的,也只有个大概,只能说相似。”
安知意懂了安父的意思,转头问向安母与老太太:“奶奶,娘,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送顾淮舟来的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两人都想了会,老太太先说话了,“年头太久了,记不清了。”
安母蹙着眉,想了想说道:“若是让我描绘定然是说不出来,但若是遇见了,还是认得的。毕竟有救命之恩。”
“那娘,您一会仔细看看,来的是不是那人。”安知意叮嘱道。
“什么?你说那人一会要来?可之前你们不是说……”安母有些担忧,这是不是意味着,顾淮舟的身世会给安家带来祸事。
“娘,娘,没事的。”安知意赶紧拢着安母安抚道。
“婶子,放心吧,不会影响你们的。”宁从言怕安母不相信安知意的话,也及时出声了。
老太太却是听懂了,安家是得了宁家庇护了。“言小子,回去时,代我跟你父亲说句谢谢。”
“奶奶客气了。”宁从言也没有拿乔,转而又问道:“安叔,这顾淮舟这几年,可从你们这里,拿到过小时候的东西?”
“小时候?”安父还在思考。安母却先出了声:“他进书院后不久,总问起以往的事,我断断续续也说了些。”
“后来,便将他来时,一个包袱布给他了。”
“包袱布?”老太太有些疑惑,顾淮舟送来时,她微微翻过身上的东西。毕竟当时有疑心,自然谨慎得很,记忆力不曾有这个东西。
“嗯,不过就是块普通的棉布。送来时,沾了些污秽,故而,并未拿到您面前,清理干净后,儿媳就直接收起来了。”安母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且从众人凝重的神色中,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祸事。
随后小声问道:“可是不妥?”
宁从言倒是先开口了,“婶子莫急,没事的。”再递了个眼神给安知意,示意她安抚安母。
这倒是让安知意有些内疚了,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反应快。而安母也望向了安知意,在等她的答案。
“娘,宁少爷都这样说了,您放心吧。”玩笑似的话语,倒也让安母松了口气。
“一会这人来了,先确定这是不是当年那人,注意些,别讲顾淮舟从你们这里拿到了东西的事,说出去。”宁从言叮嘱了一下。
距离午市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一个长相富态的青年男子,来到了从安居。
“顾老兄!”安父见着,先喊了一声,“昨日匆匆忙忙,都不曾与你好好说话,快进来坐。”
那顾性男子先打量了下铺子,见着宁从言坐在正中,不由蹙眉。
“说好有要事相商,怎地还做着别人的生意?”
“老兄莫怪,这是铺子里的东家,正好来查了查账。”还好先前就对好了词,安父也演的还算逼真。
原本是让宁从言直接躲着的。但这人既然打扮富贵,却不曾给顾淮舟拿银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变相要钱,所幸直接将铺子说出去,省得他打主意。
“那……”顾性男子故意拉长了语调,显然是想让安父将宁从言打发走。
安知意看着这样,大抵不会冲着银子来,故意上前去与宁从言交谈,他也很识趣,径直离去。
“安老弟,这是?”顾性男子显然看着一屋子的人,有些顾忌。
“老兄没事,这都是我家里的人。诺,我闺女,知意,快来给顾伯伯见礼。”安知意上前见礼后,安父又介绍着老太太和安母。
“这两你都见过,可还记得?”说话间,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那人虽看似镇定,可安知意却见着他双手,都捏紧了衣角,有些慌乱。安母也故意上前,“顾大哥,可还记得小妹?”
“是啊,还得多谢您,救了我这大儿媳妇。”老太太便顺着话,上前道谢。
“老太太也是客气,这么多年的事了,安家还帮着顾家养大了小少爷,这是顾家欠着诸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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